小遥山地势奇险,向南一侧乃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
小遥山外十里的地方,正扎起了一座座临时营寨,炊烟袅袅。
正是由董长筠率领,前往救援澹州的二十万陇右驻军——破天军。
一支百来人的骑兵小队出了营寨,手中皆持盾牌,从小路迅速迫近小遥山的山脚。
这对骑兵之中,为首的小将银鞍白马,英姿勃发,正是几年前被调离北疆大营,前往陇右效力的顾朝阳。
他深受破天军的统领董长筠赏识,如今已是破天军的副统帅了。
“顾将军,前面就到了!”
顾朝阳身边的副将指着前方说道。
顾朝阳回头下令,让所有人分成三队,沿三条不同的小路在山林中穿行,却不要上山。
很快,队伍分流而去。
顾朝阳沿着山路向左绕行,很快有人喊道:
“顾将军小心!”
山坡之上,一排排弓箭手对准了他们,密集的羽箭簌簌射了下来,有些被树杈挡住,有些则穿过了缝隙,射向疾驰中的骑兵们。
顾朝阳他们早有准备,立刻举起手中的盾牌格挡,无人受伤。
那三队骑兵按照他的吩咐,只在山中逡巡,并不向上攻打。
很快,每个人的盾牌上都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这才按照约定掉头而去,迅速离开了敌军的射程。
……
顾朝阳带领手下人马回到了小遥山外的营帐中,径直去见董长筠。
“二爷,我回来了。”
顾朝阳大步踏进营帐,一手摘下银盔,擦着脸上的汗,露出一个笑容。
董长筠待他极好,几乎当成了半个儿子,因此在没有外人时,顾朝阳便也如董家人一般唤他“二爷”。
董长筠身边还站着一人,年纪与顾朝阳相仿,身形健壮,吊梢眼。
正是董长筠的亲儿子,董勉。
董勉那对吊梢眼斜睨了一眼顾朝阳盾牌上插着的箭矢,凉凉道:
“哟,朝阳,我爹把营中最精锐的骑兵都交给你了,你出去晃荡一上午,我还以为你已经把小遥山拿下来了。
没想到,原来是去借箭了啊。”
他上前从盾牌上拔下一支箭,看了看,嫌弃地丢在了地上。
“也没借到多少嘛,还是这种货色,比咱们破天军中的差远了。”
“勉儿。”董长筠警告似的瞪了董勉一眼,董勉悻悻闭了嘴。
顾朝阳摸着脑袋,露出带着几分憨气的笑容:
“勉哥说的是,这箭是比咱们军中的差远了。”
董勉翻了个白眼,心想那你还有脸笑。
顾朝阳却仿佛对董勉的态度毫无察觉。
顾朝阳上前两步,用手在挂起来的地图上圈圈点点,说道:
“二爷,我已经把小遥山上所有弓箭手的点位都摸清楚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儿,约莫一共三十人。
靠东这边防守比较薄弱……”
董长筠站在顾朝阳身边认真听着,不住点头,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一旁的董勉撇撇嘴,心中忿忿不平。
这破天军是自己老爹一手建立起来的,自己身为亲儿子,当副统领理所应当。
可他顾朝阳算个什么东西?
被北疆大营踢出来的家伙而已,才来破天军待了几年,居然就和自己平起平坐了,和自己各掌十三营!
最可恨的是比起自己,老爹显然对他更加信任,甚至从前还开玩笑提起过以后让他接管破天军。
那自己这个亲儿子怎么办!?
董勉望着顾朝阳和董长筠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战术,比亲生父子还要默契。
那对吊梢眼中的恨意开始逐渐弥漫。
老头子总说自己不成器,那是他从来没有真正给过自己机会!
等着吧,自己这次一定要让所有人刮目相看。
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未来破天军的主人!
“二爷,你看这里。”顾朝阳指着一处山关说道。
“这里是咱们要越过小遥山,到达澹州的必经之处,也是最重要的关卡。
我去探过了,这样重要的地方居然没有安排弓箭手,很有可能是由十二骁卫亲自把守。”
董长筠点点头,沉声道:
“他们人数远远少于我们,但是占据高地优势。像这样的地形,除非能引诱他们主动出战,否则我军很难强行攻打。”
两人正说着话,董长筠的余光向身后一扫,忽然“咦”了一声:
“勉儿呢,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突然冲进来大声道:
“大帅,不好了,董小将军他……带着三个营的兄弟去打小遥山了!”
“什么!?”董长筠面色大变。
顾朝阳立刻问:“走了多久?”
“有一刻钟了……董小将军不让我们说,否则就要打军棍……
他还说对面不过区区三万人,哪里用得着畏首畏尾,耽搁这么久……”
“蠢猪!”董长筠气得一拍桌案,只感到一阵气血上涌。
顾朝阳连忙扶着他坐下。
“二爷放心,我这就带人去追,一定将勉哥平安带回来。”
说罢,顾朝阳转身抱起银盔,匆匆奔了出去。
他仍旧带着那支精锐骑兵队伍,再次来到了小遥山附近。
踏上山路,沿途可见倒在路边,身上插满箭矢的尸体,都穿着破天军的盔甲。
顾朝阳命人挨个看过去,好在没有发现董勉的尸体。
他带兵一路向前追去,终于赶到了那没有弓箭手埋伏的关口之下。
那里正战成一团,场面看似混乱,但仔细看去,其实结局毫无悬念。
董勉带来的人已经死伤过半,而他自己也被三名敌军将领包围起来,只剩下身边几名董家亲兵拼死保护他。
那三名敌军将领,顾朝阳自然识得,都是镇北王麾下的骁卫。
也是自己曾经的“师兄”。
眼看董勉身边的亲兵又被砍杀两个,董勉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顾朝阳不再犹豫,当即下令,带着自己手下的骑兵冲了进去。
骑兵重量大、速度快,立刻将敌军的包围圈冲散了,破天军的将士受到鼓舞,再次奋力拼杀起来。
董勉面无人色,本以为自己这回死定了,却没想到关键时刻顾朝阳会来,立刻挥舞着手臂大喊起来:
“朝阳!救我!我在这里!”
围着董勉的三名骁卫自然知道他是董长筠的儿子,要不是为了抓活的,就凭董勉那两下子,早就死不知道多少回了。
三人皆知董勉就是个草包,也不担心他跑掉。
于是调转马头,看向策马执枪而来的顾朝阳。
顾朝阳来到三人面前,抱拳冷声道:
“三位师兄,别来无恙啊。”
其中一名骁卫对顾朝阳劝道:
“十三,当初大家都是同吃同住的好兄弟,我们也不想和你动手。
只要你弃暗投明,继续来为王爷效力,将来封侯拜相,少不了你的!”
顾朝阳眼底闪过一丝怒火,对他道:
“四哥,当年在北疆大营,承蒙你们对我多加关照。当时咱们一块喝酒练兵,为的是保护百姓,共御外敌。你们当时说的话,自己都忘了吗?
你们现在是谋反,是在自己国家的土地上,屠杀曾经供养着你们的百姓!你们于心何安!?”
“你少来这一套,自古成王败寇,一将功成万骨枯。
既然好言相劝你不听,难道真要和我们动手?
别忘了,当年在军营里,单打独斗你也最多与我们打个平手。
如今我们有三个人,你以为自己还能活着离开吗?”
顾朝阳眼底闪过一抹他们从未见过的笑意,将手中长枪横指,扬起下巴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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