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什么!?”项文远闻言大怒,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又有些惊慌地看向欧阳烨。

    欧阳烨眸光一凝,看向项文远,又问指证项文远的男生可有证据。

    “那贴告示用的浆糊,是我替他去买的,现在应该还在他的房里!”

    欧阳烨立刻命人去搜,果然找出了一桶半干的浆糊,还有两张没有来得及张贴的,写着祝青岩身世的告示。

    “项文远,你……你为什么!”

    祝青岩瞪大了眼睛,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做出这件事的,竟然是平日里对自己殷勤有加的项文远!

    那站出来指认的男生突然跪了下来,用手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的淤青,声音哽咽:

    “不只是我,还有另外几名丁字班的同窗。我们都是受项文远威胁,堂课考试中故意错答,留在丁字班,给他垫背的!”

    他说着,回头看向人群,情绪激动道:

    “你们还在等什么?被欺负的日子难道还没有受够吗!?”

    听到这句话,平日里被项文远和他的小弟们欺凌的几个男生,都一咬牙站了出来。

    他们都受到了祝澜刚才那番话的震撼,是啊,凭什么有人生而高贵,就可以凌驾于别人之上,随随便便将别人的尊严践踏在脚下?

    此时如果他们不站出来,将来书院之中还会有更多人受到欺凌!

    “欧阳监院,项文远的罚抄从来都是我们代写,如果写不完,就往我们书舍的床铺上泼水,不让我们睡觉!”

    “对,不听他的话,就要把我们辛辛苦苦做的课业都撕了!!”

    “李岩师兄这几天没有来书院,其实不是不小心摔断胳膊,而是被项文远他们打断的!”

    项文远气急败坏,冲他们吼道:“我那是跟他打着玩!”

    “不……不是的!”人群中,一个黑黑瘦瘦的女生站了出来,声音颤抖。

    “我路过时亲眼看到,他们、他们打断了李岩师兄的胳膊,还往他身上……撒尿,不许他说出去。”

    这件事情压在她心头好多天,一想到李岩师兄的母亲看到儿子当场哭得差点昏死过去的模样,自己每晚都睡不着觉,今天终于鼓足勇气说了出来!

    紧接着,指认项文远等人的学生越来越多,大家终于选择不再沉默,站出来勇敢揭露书院里这片阳光无法照到的阴暗角落。

    “欧阳监院,证据……我有证据!”丁小邱喘着粗气的声音自人群外传来。

    从第一个指证项文远的男生站出来时,丁小邱就冲回了书舍翻找东西。

    那是一本小册子,上面全是丁小邱这几年以来偷偷搜集的,项文远欺凌同学的证据。

    虽然他在结交祝澜等人后,项文远不敢再找他的麻烦。但丁小邱作为从前长期被欺凌的一员,永远忘不了那种绝望和屈辱!

    但他也害怕揭发不成反被报复,几乎日日纠结,只能枕着这本册子入睡,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他刚才听到了祝澜的一番话,虽然自己也讨厌总和祝澜作对的青岩师姐,可她做的那些坏事如何能与项文远这种恶魔相提并论?

    陈子鸣家中有权有势,祝澜都敢当众骂他是腌臜之物。

    这一次他也不会再怕了!

    丁小邱的册子上所列出项文远的种种恶行,罄竹难书。

    欧阳烨越往后翻,面色越沉,愤怒的同时也愧悔难当。

    他从未想过在自己监管下的书院,竟然会发生如此令人发指的霸凌行为,待山长回来后,他一定会为自己请罪!

    “即日起,项文远在书舍禁足,事件调查清楚之前,不许离开临风苑半步!”

    “欧阳烨,你凭什么关我,你知道我爹是谁吗!?”项文远嘶吼起来。

    欧阳烨冷然一笑,“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况且你爹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中校尉?我乃朝廷钦点的书院监院,上承天子殷殷重托,下提龙场书院一切监督看护之责。

    你恶意羞辱、殴打伤害书院的其他学子,于法于情,本监院都绝不会姑息纵容!”

    “来人!”

    欧阳烨唤来龙场书院的护卫,“速将此事上报府衙,请毕大人务必秉公处理。”

    护卫正要离开,又听欧阳烨叮嘱道:“记住,待府衙的人出动后,再去项府通报此事。”

    ……

    离开书院后,祝青岩先回到了自己家中,刚走近门口,就瞧见几个模样蛮横的家丁从里面走了出来,顿时心中一紧。

    这几人她有些眼熟,全都是陈府的下人!

    昨日在陈府,他们还一个个恭敬地喊她“祝姑娘”,今日再见便已经是鼻孔朝天。

    祝青岩顾不得许多,连忙冲进院子里,地上扔的都是自己留在陈府的书籍和生活用品。

    “青岩!”苏氏从屋里出来,一把将祝青岩拉进怀里,满脸担

    忧。

    “这是怎么了,在陈家受委屈了?”

    “娘,我没事。”祝青岩咬着唇,“书院的人……都已经知道我的身世了。”

    “什么!?”苏氏大惊,眼泪不由自主掉了下来。

    都怪自己这个当娘的,害女儿一辈子担上这么个不清不白的身份!

    是自己毁了青岩的一辈子啊!

    “娘,你别哭,不用太担心我。”祝青岩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苏氏过于忧虑。

    “说实话,女儿现在反倒觉得比平日还要轻松一些。”

    “那……你和陈家那二公子?”

    听到这几个字,祝青岩的脸瞬间涌上乌云。

    “今后莫要再提他了。只怪女儿自己眼瞎心盲,识人不明,好在现在看清此人的真实面目,还不算酿成大错。

    娘,你说这天下的男人,是不是没有一个好东西?”

    最后一句话,祝青岩说得咬牙切齿。

    当年是祝弘盛骗了自己娘亲,害苏氏一辈子做人抬不起头,自己也落得个人人唾骂的外室子名头。

    如今又有陈子鸣这个虚伪懦弱、毫无担当的小人对自己花言巧语,始乱终弃。

    千不该万不该,都怪自己和母亲愚蠢到相信男人!

    祝青岩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头上拔下挽发的木簪,一头长发顿时披散下来。

    这支木簪是陈子鸣送给她的,当时还说什么要与她共白头。

    那么爱听你娘的话,就和你娘共白头去吧!

    祝青岩一发狠,手里的木簪“咔嚓”一声被掰成了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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