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突然闯进来,李惠芸吓得惊叫一声,然后颇为娇羞的捂着脸转过了身去。来人见此一拍大腿,“哎呀,是老头子我冒失了,你们想说啥悄悄话,继续,一会我再进来。”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宋伯,您老来的正好,我正想找您说件事呢。”沈愈见此,赶紧喊住了来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几天让沈愈给他鉴定那方名为田黄石,实则为寿山石印章的老宋头。今天老宋穿的颇为体面,西裤笔挺,皮鞋逞亮,白色衬衫也是没有任何褶皱,金丝眼镜更是换了一副新的。“什么事,你说。”听到沈愈说找他有事,老头瞬间来了精神。“惠芸,你先去外面单人床处坐着歇歇,若是困了就躺一会,我在这里跟宋伯说几句话。”“好。”李惠芸先是微笑着冲老宋点了点头,然后乖巧的从会客室走了出来,她来到单人床处将隔帘拉上,坐着玩起了手机。有外人在的时候,从来都是沈愈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惠芸绝对不会跟沈愈反驳哪怕一句。先请老宋坐下,沈愈给他倒了一杯热茶后就将那枚“鉴风楼主”印章的来历与老道长又是如何丢失的,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然后又把自己希望能将印章还给老道士的想法说了出来。老宋听了一拍大腿,“我当是什么事呢,那印章我不是说送给你了吗?“既然送给你了,那印章就是你的,跟我一毛钱关系也没有,你别说是送人,就是随手扔垃圾桶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沈愈坦诚道:“宋伯,印章怎么也是您花一万五千块钱买下的,这样,我还给您一万五,算是原价买下,不论怎么说也不能让您吃亏的。”若不是老道长送给自己的三枚五帝钱,上一次在江岸别墅沈愈感觉自己肯定会被那叫作老鼠全的汉子偷袭成功。这个恩情自己必须得报,既然印章是老道长师尊的遗物,那自己买下后还给他也算是分内的事。老宋不愿意了,“小沈啊,我说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磨叽呢?“我说送你就送你,你别看我以前穿的破破烂烂,那都是为了买古玩少花点钱。“我有钱,有很多钱!好了,赶紧给我看看古董吧,这次我绝对是捡了一个漏,弄不好还是个超级大漏。”沈愈也不想在印章的事情上多做争论,反正目的也已经达到了。至于说到钱,以后肯定会找机会还给老宋,这个便宜沈愈不会占。“那好,这事就先不提了,不知道宋伯您想鉴定什么?现在可以拿出来了。”老宋嘿嘿一笑,取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有两个精神抖擞的年轻人合伙抬进来一个红木箱子。将箱子小心的放在会客室,俩人对老宋一躬身就退了出去。这一幕看的沈愈微微有些发怔,好么,连宋伯都有手下了?心里苦笑一声,沈愈慢慢走到箱子前,然后矮下身仔细观看起来。面前的红木箱子,沈愈只扫了一眼,心中便是一动,宋伯今天怕是真的捡漏了!或者应该说是百分百捡漏了。这是一个四角包铜,五面雕花的黄花梨红木书箱。长约70厘米,宽约50厘米,高约60厘米,前后有银锁,两侧则有铜环以及把手。从外表看,这是一个标准的古代书箱,也叫书箧。在古代,人们可以把它放在床头装书,随取随看,不用反复去书架上拿取。要是出门也可以背在身后,电影倩女幽魂中宁采臣背的就是这个东西。此箱线条优美,纹饰古雅,前后雕的是山水人物,但大半已经模糊不清,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左右则是一些残存的吉祥图案,也是模糊不清。到是箱盖上有一个“魁星点斗”的雕刻图案很是清晰。魁星一脚站鳌头,一脚踏星斗,右手握笔,左手拿着一个墨斗,取的是“魁星点斗,独占鳌头”的美好期盼。古代科举时,魁星相伴被视为最好的运气,寓意“试”途光明。在古代,很多地方也都建有魁星阁,每逢科举前,儒生们都要去拜一拜。魁星也叫奎星,有两种解释,一是星宿名称,魁星在古代是被视为主宰文运功名的星神。另一个则指的是人,魁星所处的具体朝代与他的名字已经不可考据,但传说其人曾连中三元,也就是解元、会元、状元。所以古代文人每逢考试,亲友们都会祝其一举夺魁。在魁星两侧还刻有《琵琶记》中的两句诗词:“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宋伯,您这箱子不错啊,是清代老黄花梨的料子,并且保存的极好,不知您花多少钱买的?”老宋端起茶杯嘿嘿一笑:“你猜猜?”沈愈稍稍思索了下:“明清家具现在很抢手,按照价值高低排列,又叫紫,黄,红。“其中价值最高的自然为小叶紫檀,第二就是这黄花梨了,这箱子若是我来估价的话,至少也在三十万这块。”老宋伸出三根手指:“三万!掏老宅子时买下的。”沈愈笑道:“那恭喜您了,价格翻十倍,您这真可说是捡了一个大漏。”老宋把沈愈拉回桃木太师椅上,“这算是个漏,但是大漏就算不上了,我说的大漏不是指这箱子,而是在箱子里面。”老宋说完,将箱子慢慢打开,想了想又在裤兜里取出一个手帕,将手心里的汗擦干后,才小心翼翼在箱子里抱出一个山形的瓷器来。这是一个笔架,确切的说是一个瓷质的笔架。笔架亦称笔搁,笔格,笔架山,顾名思义就是古代文人放在案头用来架笔的一个器具。文房四宝中虽然没有它,但它在文人书房中却是属于不可或缺的东西。因为写文章或者写字不可能一蹴而就,往往需要构思,但是毛笔蘸了墨汁后又不能平放,必须要有东西架着才能不污染桌面或者纸张,笔架由此而生。笔架在古代材质甚多,贵重的有珐琅,珊瑚,名玉,普通的多为瓷,石,木。但老宋拿出来的这个瓷质笔架可不普通,为五峰山状,中峰略高,两侧山峰渐低。其造型古朴大方,轮廓柔和流畅。最重要的一点,这笔架满身开片,颜色为粉青。“您等等,不要放在茶几上,您把它放到这张桌子上。”沈愈急速将角落中的小型红木方桌拉了出来。这张桌子,沈愈是参考博古堂的鉴赏桌后自己制作的一个防摔桌,很安全,瓷器放上去基本没有滚落的危险。老宋慢慢将瓷质笔架放到桌上,然后轻轻弹了一下笔架,笔架顿时发出一声非常好听的清脆声响。“瓷音清亮,难道您淘到一个哥窑笔架?”沈愈咽了口唾沫轻声问道。老宋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要不是它,你宋伯我怎么会说这花梨木箱子都不算大漏呢?”“您老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若这笔架真是哥窑真器,您怕是真如那箱子上刻的古诗一般,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了!”沈愈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宋伯简直是神了。这才几天啊,就从“送财大爷”化为捡漏大神,沈愈一时半会还真没回过神来。倒不是说沈愈看不起人,实在是这宋大爷打眼次数太多了,就沈愈知道的,至少也得二十多次,还是连续打眼。因为这一点,沈愈很多次都没有收他的鉴定费。就几天没见,人家花三万块钱捡漏一个价值三十万的清代花梨木书箱不说,还在书箱里取出一个哥窑笔架来,这任谁也得说一句服气。当然,沈愈不是说不希望老宋捡漏,他现在内心很是希望这是一个哥窑真器。因为沈愈从来没见过哥窑真器,若这笔架是真的,他也算开一次眼。就算在整个楚州旧货市场,这个江南最大的艺术品交易中心,也只有贵为三大名店之一的《博古堂》有一个哥窑残器,还不轻易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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