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辫见自己的青花梅瓶被沈愈摔碎后,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呆了那么几秒,他猛的朝沈愈大吼:“你,你,你……你赔我瓶子。”
沈愈对年轻人的歇斯底里并没有任何反应,他矮身在地上取了一枚瓷片端详几秒后突然笑了:“赔你瓶子的事不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姓陈对不对?
“而这青花瓷瓶并不是你祖父留下来的,而是你父亲烧制的?”
“你怎么知道?”马尾辫差点蹦起来,他也顾不得地上的碎成瓷片的梅瓶,两眼直视沈愈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沈愈加重语气,“我不但知道你姓陈,还知道你叫陈小鱼。”
“我去,见鬼了!我甚少来东江,你怎么会认识我的?难道你会算命?”陈小鱼说话的同时蹬蹬后退几大步,与沈愈拉开的一段距离。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听你的意思,咱俩以前还见过?”陈小鱼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可对沈愈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现在不怕别的,就怕自己曾经坑过沈愈,现在碰到“债主”那可讨不了好去。
陈小鱼开始各种脑补。
沈愈的思绪却是回到了十年前。
那是一个冬雪漫天的周末。
当时沈愈还在上初中,吃过午饭正在书房里学习古人钤印的辨别。
几个古玩店的老板突然登门,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个青花瓷瓶,样式都不一样,有的是梅瓶,有的是葫芦瓶,有的是蒜头瓶,有的则是玉壶春瓶。
几个人跟沈重楼谈话时情绪有些激动,说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非得让那个姓陈的人吃牢饭。
沈重楼听完几个店老板的话下去。
可十来岁孩子的嗓子才多大,软化的泡泡糖粘在喉咙里,是咽也咽不下去,吐也吐不出来。
陈小鱼憋的脸色青紫,蜷缩在地上不停的打滚。
沈愈当时也吓傻了,一个劲的给陈小鱼拍打后背,但是无济于事。
好在沈重楼听到动静后快速走了出来,单膝跪地拎起鼻涕虫放在自己左腿上,又用左手捏开鼻涕虫的嘴巴,右手对着鼻涕虫后背重重一拍,一大坨泡泡糖才吐了出来。
这事本来沈愈也不一定能记住。
当他临走的时鼻涕虫拉着他的袖子说了一句让沈愈非常难忘的话,“哥,你那大块水果味道的糖还有么?真好吃。”
这句话沈愈记得是清清楚楚。
事后沈愈问祖父是怎么回事,原来这陈匠人的父亲是爷爷的发小,曾经是楚州有名的瓷王。
这人名叫“陈允升”,祖上是瓷都御窑厂的,烧瓷可说是家传的手艺,他做出来的仿古瓷器已经可以,以假乱真。
古玩这一行造假自古有之。
尤其是瓷器。
一般要面子的都会留点记号。
光明磊落的会在瓷器底部落款,比如某某仿造。
性格张扬但是为不骗人的,则在表面做个记号,表明你看不出来是你没眼力,但我做了记号就不算欺诈。
想骗人但是又怕摊上事的就在瓷器内部做上记号,如果东窗事发也能证明自己是高仿。
只有专为骗人的才是什么记号也不会留下。
瓷王老爷子家里有瓷窑两座,可说财源广进。
虽然算不上豪富,但也是楚州有名的富足人家,所以他老人家烧出来的瓷器全部都会打上仿造的款识:《陈允升仿》。
瓷王没有儿子,到了七十岁才在堂兄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就是这个陈匠人。
这个陈匠人算是学了瓷王的六七分手艺,只是他的品性就不如瓷王陈老爷子了。
陈匠人是二十多岁才过继给陈老爷子的,早就学了一身坏习惯,喜好杯中物,喝完还爱赌上几把,后来被人做局把陈老爷子的家业败了个精光。
几年后也许是穷怕了,这个陈匠人一咬牙租了个瓷窑把之前留在瓷器表面的记号做到了瓶子里面去。
并且这家伙怕担责任留的仍然是瓷王的款识,也就是《陈允升仿》。
要不是某个古董店的伙计失手打碎一个,一看留的是瓷王款识,这些人根本都不知道自己买的是赝品。
他们找不到陈匠人,可是知道沈重楼跟瓷王是过命的交情,于是都找沈重楼诉苦来了。
“咳咳,小鱼啊,你还记得江北镇给你两块糖的人吗?”
陈小鱼一听这话,眼睛登时睁的溜圆,“你……你是沈家哥哥?”
“是的,我是沈愈!”
“小鱼,你父亲呢?”
“没了。”
沈愈愣了愣:“急病还是意外?”
陈小鱼摇摇头:“就是没了,人找不见了。”
沈愈恍然大悟,“失踪了?”
“对,现在他是死是活我也不清楚,反正整天喝酒早就是肝癌晚期了。”
“那你母亲呢?”
“早就改嫁了,那个男人比我爸也好不哪去,也是个酒鬼,不过喝了就睡觉,不打人,但我也不喜欢他。”
沈愈微蹙眉头,“所以现在的你就靠拿这瓶子去古董店坑点钱吃饭?”
陈小鱼挠了挠后脖颈讪讪道:“也不能算是坑人吧,我最多就卖两万块,这种高仿的瓶子他们古董店往外卖也卖个一万多。”
沈愈左右看了看,“现在把地上的碎瓷收起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会话去。”小鱼挠了挠后脖颈讪讪道:“也不能算是坑人吧,我最多就卖两万块,这种高仿的瓶子他们古董店往外卖也卖个一万多。”
沈愈左右看了看,“现在把地上的碎瓷收起来,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说会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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