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骁眼神透着浓浓的忌惮,从愤怒中清醒过来,不敢轻举妄动。
大殿内满目疮痍,血流成河。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那灰袍老者身上。
灰袍老者整了整衣冠,而后面向澹羽,抱拳行礼道:“老朽陶泊,见过公子。”
众人皆惊。
斛律夫人更是睁大美眸,心中掀起滔天巨浪。
她纵横江湖多年,作为醉花阴的楼主,本身便是一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能引起她重视的,只有天象境修士。
然而,以她的身份,见到灰袍老者,也得尊称一声“陶老”。
可她却没想到,以陶老的身份,竟会主动向一个青年行礼。
“看来,此子来历不凡!”
斛律夫人神色变幻不定。
之前她就看出,澹羽太过镇定,显得很反常,现在她才知道,对方原来真的有恃无恐。
西门骁心中一沉,意识到不妙了。
“陶老,您怎么会向一个弹丸之地的散修行礼?”
慕容彦战战兢兢地问道。
“小侯爷,身为皇室子弟,你却和巫道中人勾结在一起,非常不妥。”
灰袍老者说完,抬手隔空一点。
慕容彦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傅歆阑惊出一身冷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公子,您觉得该如何处置其他人?”
陶泊目光重新看向澹羽,语气带着一丝谦卑的味道。
此话一出,西门骁心都沉入谷底,道:“我巫神古殿一脉自问不曾得罪过皇室,莫非陶老要赶尽杀绝?”
陶泊没有理会他,微微躬身,等待着澹羽的决断。
“真是可惜。”
澹羽皱眉轻叹,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陶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道:“公子莫要见怪,老朽也没想到,当找到公子时,竟会遇到这等事情,这等情况下,老朽自然不能容忍您出什么差池。”
嘶!
斛律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光凭陶老的态度,她愈发确定,这来自大梁王朝的青年,身份绝对不简单!
“那你觉得,今夜的事情该如何收场?”
澹羽问道。
陶泊转过身来,看向西门骁,认真说道:“西门老儿,借你性命一用。”
声音刚响起,西门骁就意识到不妙。
听到陶泊的话后,他再也不敢停留,转身就逃。
唰!
西门骁的身影化作一道血光,凭空消失,快得让人都来不及反应。
陶泊摇了摇头,探手一抓。
轰!
大殿外极远处的虚空中,骤然浮现出一只禁阵能量所化的大手,足有百丈范围,狠狠一抓。
那片虚空紊乱,一道身影如蝼蚁般被那只大手攥住,竟是方才逃走的西门骁。
砰!
西门骁都来不及挣扎,身体就被捏爆,魂飞魄散。
那一幕,惊得斛律夫人这位天象境八重天的修士,都生出一身冷汗,俏脸发白。
当今世上,天象境修士已是最顶尖的强者,动辄能轻松踏平一方修行势力,搅乱天下风云。
可现在,一位天象境强者,却如蝼蚁般被杀了!
澹羽眉头微挑,饶有兴趣道:“原来你还能动用禁阵的能量?”
他哪会看不出,陶泊所动用的能量,乃是覆盖在临渊城四周的那一座古老巨型禁阵的能量?
以八座仙鼎为阵基,勾连地下龙脉,一经动用,那等威能的确根本不是西门骁这等人物能抗衡的!
陶泊笑道:“就知道瞒不过公子,不过,以老朽的道行,最多也只能御用此等禁阵的一小部分能量,并且极容易遭受反噬。”
顿了顿,他轻叹道:“像此次出手之后,短时间内,已很难再御用此等能量。”
他看似平静如旧,可眉梢和额头处,已浸出一层汗水。
无疑,刚才那一击,让他这位恐怖的强者也消耗极大。
陶泊认真说道:“当然,能帮公子杀敌,平息公子内心怒火,这点付出倒也不算什么。”
澹羽似笑非笑,道:“当着我的面,杀了一个天象境强者,这是想让本少欠你家主上一个大人情啊。”
陶泊一怔,神色发生微妙的变化,低声道:“公子是觉得这个诚意不够?”
澹羽淡淡说道:“今夜即便你不来,该死的人也活不了,不过,你终究是帮了我的忙,我倒也不能不领情。”
说到这,他摇了摇头,道,“可惜,这样的人情还掺杂着其他目的,实则和一场交易没什么区别,既然如此,这样的诚意当然不够。”
这陶泊之所以主动前来,定然是有所求!
并且,不出意外,当和覆盖在临渊城四周的古老禁阵能量有关。
这种情况下,对方哪怕是主动帮忙,并为此灭杀一个天象境修士,展露出了极大诚意,澹羽可不会为此感激。
陶老思忖片刻,点了点头,道:“的确,和公子的能耐相比,老朽付出的这点诚意,的确有些拿不出手。”
薛东霖:“???”
灭杀一个天象境强者,都只能算拿不出手?
薛东霖懵了。
他完全听不懂陶泊和澹羽之间的对话,甚至有些疑惑陶泊和澹羽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斛律夫人则心中一颤,暗叫不好。
诚意不够?
那岂不是说,陶老还会杀人?
这位醉花阴的主上,一位端庄明丽的天象境修士再忍不住了,上前行礼道:“澹公子,之前妾身有眼无珠,还望您恕罪。”
声音有忐忑,有歉意,有苦涩。
让她这样身份的强者,去向一个青年低头,内心可想而知何等委屈和无奈。
可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有陶泊在,由不得她不低头!
澹羽瞥了斛律夫人一眼,道:“你心中不服,以后随时可以来找我。”
斛律夫人娇躯一颤,低着螓首道:“妾身感激公子饶恕之恩还来不及,岂敢再造次。”
澹羽不免意兴阑珊,转身来到薛东霖身边,把昏迷中的公孙莲背在身上,而后对薛东霖说道:“多谢了。”
薛东霖苦涩道:“我可没帮上什么忙,更何况,早在荣源城时,我便欠澹兄一个恩情,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澹羽道:“一码归一码,以后遇到麻烦,可以来找我。”
说罢,他背着公孙莲,转身朝大殿外行去。
陶泊见此,禁不住道:“公子,我家主上欲在今夜和您见一面。”
不等说完,澹羽就头也不回地说道:“今晚没空,改天再让他来见我便是。”
直至目送澹羽身影消失,陶泊不由摸了摸鼻子,感叹道,“恃才傲物的感觉,真是让人羡慕啊。”
这时候,斛律夫人已轻松下来,可面对陶泊时,依旧有些忐忑和敬畏,低声道:“陶老,这位澹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以您的身份,怎会”
“斛律夫人,不该打听的最好不要打听,今夜的事情,我不希望传出去,闹出什么动静,你可明白?”陶泊说道。
斛律夫人心中一颤,点头答应:“妾身明白,只是那西门颂背后站着巫神古殿。”
“如今,可不比十万年前,巫神古殿早不是当初的顶尖道统,一些侥幸从乱古之禁下活下来的余孽罢了,他们若真敢在临渊城内闹腾,注定死路一条。”陶泊说道。
斛律夫人听罢,顿时彻底轻松下来。
陶泊则目光看向远处的傅歆阑,道:“带着你家主子回家,今夜的事情,不得泄露半点。”
“是!”傅歆阑诚惶诚恐地答应。
陶泊转身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斛律夫人美眸挪移,扫了扫满目疮痍,血腥弥漫的大殿一眼,内心不由一阵苦涩。
这一次,醉花阴无疑栽了个大跟头,并且只能捏着鼻子自认倒霉。
“那姓澹的,究竟是谁?为何会让陶老如此器重?”
斛律夫人脑海中浮现出一道青年身影,明艳端庄的玉容泛起一丝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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