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江,这里有两封信你得看一看。”云庭的议事阁内,南木泽只传召了南木江一人前来。
听他的语气,很明显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
南木江拿起案桌上的两张信封,仔细一看,它们一封来自锋州,另一封来自猛州。
云州与他们二州本来极少用信封的形式沟通,更别谈同时受到他们的联名书信,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动机?
南木江迟疑了一小会才打开第一个信封。
这信上的文字是锋州城城主东宏胜亲笔书写,内容是:云州原长阁下,我乃锋州城城主东宏胜,多年未见,阁下可还安好?想我四州本就隶属于同州大陆,理应以和睦之心相处,且锋州作为其他三州的护盾,一直处于殚精竭虑的状态之中,从无二话,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锋州历代都在坚守这一点,锋州同云州以及猛州的关系一向交好,却唯独银州总以孤傲之态自立于高处俯视下方,锋州对此一直隐忍至今,可谓是仁至义尽,云州若能和锋州戮力同心,一齐发起对银州的抵制,直到他们能够正视自身的问题,那么此举便是云州对整个同州大陆的最大贡献,此番贵州的祈雨大典即将到来,阁下若是能有所作为,可谓是抓住一个绝佳的机会,锋州城的上万精兵和猛州的千万族人都会因不用奔赴前线而感到欢呼不已,阁下对此不会有异议吧?
“这不是在以武力相逼吗?”南木江将信纸重重地拍在案桌上,“凭什么偌大的一个云州要听他东宏胜的差遣?”
“阿江,你莫急,后面还有一封呢?”南木泽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在暗示后面还有更过分的。
第二封信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西敏颜命人寄来的,但就不知道这里面藏着的是什么内容。
南木江将信封拆开,口中也在默念着:云州原长阁下,我乃猛州部落长西敏颜,久闻云州地处人杰地灵之地,世代都出英才,几年前,我曾在锋州的生辰宴上和贵州的呼雷神将大人有过第一面之缘,这一见使我确信大家的流传并无不属实,猛州和云州虽然相隔万里,但每一年都会有大量的兽血从猛州运往贵州,这实属天赐的缘分,猛州一向追求和各州的共处之道,历经了数百年之久,终于在锋州城城主大人的身上找到了共鸣,惊闻银州一直以安享之姿傲视众人,不曾为各州出力相护,更是迟迟不愿交出能造福同州大陆的秘宝,一直将之据为己有,这是何等的自私,我等猛州兽兵定然不会坐视不理,望阁下能率领云州众人在今年之内有所在作为,和猛州一起响应锋州城主大人的号召,断绝与银州毫无意义的往来,若是云州无意于猛州的诚意,那么以往的交情恐会如弥天大雾一般,随时都会一哄而散。
“阿江,你怎么看?”
“他们终于出手了。”南木江轻轻地将信纸放下。
这三年里,南木江无时无刻都在提心吊胆着,没想到该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况且这还只是第一步。
南木泽看南木江的情绪冷得出奇,便伸出手拍拍他的后背,问道:“你觉得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听东宏胜和西敏颜信里的语气,他们要求我们在今年有所作为,无非是让我们云州拒绝掉银州今年送过来的祭品,若不拒绝,猛州就会断了我们的兽血,可若是我们拒绝,真使得银州明明白白地立于孤立无援的境地,那么锋州和猛州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去打击银州,万一有朝一日银州被灭,稍有不慎,那下一个被讨伐的肯定会轮到我们云州。”所以银州一旦被灭,云州的处境肯定会更加被动。
若是没有南木江这样的远见,云州恐怕早就被他们给吞掉了。
这是个再棘手不过的难题,南木江仿佛看到银州的千万铁骑直捣云州边境的场面。
而接下来的事,他都不敢想下去。
“是呀,阿江,你分析的很有道理,如此进退两难,只怕我们连明哲保身都做不到,眼看祈雨大典只剩下几个月,西敏颜和东宏胜那边又催得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需要早做决定,最好是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这样既能保得住银州,又不会让我们失去与东宏胜他们的邦交。”
“原长大人,此事太过重大,我们不如请其他几位大人过来,一起想出一个好的对策?”事关云州的未来,南木江深怕自己一人想得不够周全,这才向南木泽提出这个建议。
南木泽却罢罢手,“他们来这议事阁只会徒增争执,我实在不愿回回都被他们闹得头疼。”
“南木诚大人一向是深思远虑之人,请他过来没准会帮得到我们。”南木江这话是绝对的实事求是,尽管南木诚对他一家的态度总是十分刻板。
南木泽被南木江的话给点醒,他赶紧冲着门外大手一挥,道:“你赶紧去请南木诚大人过来。”
“是,原长!”
等到南木诚看完这两封信后,立马就有了更深的见解,“锋州和猛州明显是想拿云州当他们的枪使,若是我们答应他们的要求,就此破坏掉云州和银州之间的关系不说,万一
他们这回图谋的事情最后以失败告终,替他们接受惩罚的也只会是我们云州,依我看,他们此举的用意是何其阴毒。”
四州之中,若是两个抱团的大州一旦互相孤立,那么得意的还是锋州和猛州这两个强者,东宏胜他们的阴毒之处何止刚才南木诚说的这一点。
所以无论此次锋州和猛州的图谋成功与否,都对云州没有任何益处。
老手不愧是老手,南木诚说的这番话就是精辟,南木泽和南木江都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之前以为,云州若是不介入银州与他们之间的纷争,便能凭借幻云鼓在同州大陆占据一席之地,可如今云州还是免不了卷入他们之间的纷争。”南木江回想起当日在生辰宴上的种种,心里不禁对北灵琴生出一丝愧意。
“事到如今,只能希望寄于我们云州的呼雷神将大人的身上了。”说着说着,南木诚用一个绕有深意的笑脸看着一旁的南木江。
“阿诚大人这话是何意?”这一刻,南木江和南木泽同时将目光注视到南木诚皱纹密布的脸上,那里的每一纹都如一道深壑一般。
“据我所知,银州的大族长北灵琴与您的关系绝非一般,若是大人您能利用这层关系好好劝一劝北灵琴,让她交出通仙盘,兴许能够解决云州如今所面临的困境,说不定还能为同州大陆避免一场空前的浩劫。”
南木江不满南木诚话中的利用二字,更何况还是针对自己曾经的恋人,“阿诚大人说话要注意分寸,我与北灵琴大族长的关系如同挚友,哪里来到‘绝非一般’?况且我的夫人才过世不久,您说这话简直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南木诚随后干笑了两声,道:“我知道这于理不合,事到如今我们也只能赌一把,就看看在阿江大人的心中,云州的未来和您个人的情义到底孰轻孰重?”
南木泽尴尬地立于一旁听了良久,他们话中的意思都已了然于心。
此时若是要他说出南木江和南木诚之间谁对谁错,那等于是在折断他的左膀或右臂,可若不劝解一番,只怕会耽误正事。
“两位何必这么认真,大家都是议事阁内的老人,难道不知道越是关键的时候越不能自乱一通吗?”南木泽继而转向南木江,抬起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阿江,阿诚大人也是为了云州才提出这个折中的建议,虽然有失体统,但我却认为这无非是一个有效的法子,身不由己的时候,就一定要有所取舍,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吗?”
南木江万般无奈地别过头,南木诚和南木泽差点就要说出让他使用美男计的话,这是他格外反感的地方,于是向南木泽恳请道:“原长大人,这事还需容我再想一想。”
“这事不能再往后拖下去,否则整个云州都耽搁不起。”南木诚雷厉风行的一辈子,他这个不给人留余地的毛病怕是要一直带进自己的棺材里。
“阿江,你若是开不了这个口,我可以找人替你些这封信,只要能将北灵琴劝来云州,我们就有机会在祈雨大典之前劝服她交出通仙盘。”
然而以北灵琴的眼力,她只一眼就能看出书信的真伪,哪是随随便便一个写信的书生能骗得了她的,南木江认为这是多此一举,“还是由我亲自来写这封信吧,我会尽力让北灵琴来云州一趟。”
“这样最好,阿诚大人,你来协助阿江做好接待北灵琴的工作,记住一定要尽可能的周到,不许有任何的怠慢之处。”南木泽看南木江好不容易地答应下来,积攒多时的烦恼一下子消散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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