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云之羽:远芷澧兰 > 第96章 她有点脆皮
    月明如昼,银灰遍地,连绵不绝的重重楼阁犹如覆霜盖雪,房舍花窗间透出点点明亮的灯火,但见墨影铺地,一片清幽。

    三人默默无语,洛清芷低头忙着思考,书写,身旁的人静静的看书。虽已是春天,但倒春寒依旧厉害,洛清芷不时长嘶一声,驱散寒意。

    宫远徵见她反反复复的搓手,放下手里的书,默默倒了一杯热茶给她:“喝点。”

    洛清芷摇了摇头:“再喝,怕是睡不着了。”

    完颜璟也有些奇怪:“屋里点了这么多炭火,你还是觉得冷?最近一直如此?”

    洛清芷确认的点了点头。

    两人见此对视一望,宫远徵若有所思,完颜璟微蹙起眉头:“我去让月影给你做碗酒酿圆子,驱驱寒气。”

    “不用了,夜深,让她歇着吧。”说着便继续动笔写了起来。

    完颜璟低头看了看她的文章,虽然洛清芷在努力,但写了也不过三分之一,天太冷,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

    宫远徵和完颜璟面面相觑,完颜璟眼神示意他跟自己出去,接着不声不响的先行离开。

    宫远徵紧随其后,只留下洛清芷在屋里奋战。

    院子里,完颜璟低声问着刚刚跟上来的宫远徵:“看出什么来了?”

    “她的身体正在一点点的变化,只是现在症状轻,她还察觉不到。”

    “有办法吗?”

    “只能试一试。之前她捡到一颗出云重莲的种子,我正在加紧培育。”

    完颜璟闻言点了点头:“我之前听说苗疆有一位巫医,有起死回生的本领。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但愿她能等等我们。”

    “有我在,我不会让她出事的。”

    完颜璟微愣了一下,:“灯笼的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

    宫远徵沉默了片刻,眼中的犹豫渐渐变得坚定:“不能让她知道,她这个脾气,火药筒一般,我怕她会伤了自己。”

    “真是为了她?”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后日我要离开宫门,去处理剩下的事。她,我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再让她受到一丝委屈,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用你说。”宫远徵转头回了屋子,洛清芷见他回来,询问道:“干什么去了?我哥呢?”

    “在外面。你要实在冷,就别写了。”

    “我还是写完吧,他那么生气,我写完他还能消消气,他也是为了我好。”

    没有进门的完颜璟,在半晌后端了一碗酒酿圆子进门:“赶紧吃了暖一暖。”

    洛清芷惊喜的看着那冒着热气的圆子,伸手拿起来,边吃边问:“你半天没回来就做这个去了?”

    “谁让你冷呢,味道怎么样?”

    洛清芷点点头:“没想到啊,你会的还不少。”

    宫远徵:“你还会做饭?”

    “一点,不多。”

    宫远徵看着洛清芷吃的津津有味,有些吃味,算了,谁让自己不会做饭呢。

    完颜璟见他一直盯着洛清芷,有些疑惑:“你要是想吃,锅里还有,自己去盛。”

    “谁说我想吃?”

    “不想,你总盯着她干什么?”

    “不用你管。”

    洛清芷滴溜转着眼睛,看着两人你来我往:“要不你尝尝?挺好吃的。”说着舀起一勺递到宫远徵嘴边,夜太深,她已经困糊涂了,洛清芷什么都没想,就觉得这圆子挺好吃的,想给宫远徵尝尝。

    “咳。”完颜璟冷咳了一声:“吃你的。”

    洛清芷回过神来,忙撤回来,尴尬一笑,吃了两口将碗放在一旁,继续奋斗。

    夜已深,一片寂静,三人都已困倦,洛清芷看着那字一个个飞在眼前,努力摇头让自己清醒。

    抬头看两人都在闭目不动,想着自己估计要到天亮了,遂赶他们回去:“你们回去睡吧,不用在这耗着。”

    两人闻声睁开眼睛。完颜璟看了看书案:“没事。”

    宫远徵也说道:“等你写完,我再走。”

    “不用了,你们在这,我写的也不安心,快点,都回去。”

    “不行。”两人异口同声。

    洛清芷一惊:“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不行也得行,快点,走。”随后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完颜璟看了看宫远徵,见他也抬眼看自己:“喂,你先走。”

    “凭什么,要走也是你走。”

    “把我赶走,你想干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

    洛清芷:“停,不要没完没了。你们俩一起走。”

    两人住声,但就是不起身,都不肯先走。

    洛清芷无奈,随手拍了拍宫远徵:“你先走,别在这耗下去了,早点歇着。”宫远徵见她说话,也不能再拒绝,再说不,她一定会爆炸,他可安抚不了。

    “那他呢?”

    “你走了,他就走。快快快,听话,快回去吧。”

    宫远徵无奈的看了看她,长舒了一口气,起身离开。

    见宫远徵已走,洛清芷转头看着完颜璟:“哥,该你了。”

    “我看你写完。”

    “哥!”

    “我后天就要离开宫门了,确定要赶我走?”

    “你!哪有你这样的,还用上苦肉计了。”洛清芷不满的嘟起嘴。

    “你今天去地牢审出什么来了?”

    洛清芷摇着头,边写边回答:“没有,开口的,知道的不多,知道的,嘴硬不肯说。”

    “听说你给她下了残尸蛊?”

    “没有,吓唬她的。就是一只银尾,虽然也很痛苦,但比起残尸蛊,九牛一毛。”

    “心慈手软,不太像你的作风。”

    “这毕竟是宫门,她又是药王谷的人,我可不想再给宫远徵惹麻烦。”

    “这么在乎他?”

    洛清芷闻声,抬起头,坚定且认真的看着他:“哥,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我曾经以为自己没有爱一个人的能力,也不想去爱,更不想因此费心劳神。可遇到他之后,我发现,其实爱一个人是幸福的,甚至看到每一棵草,每一株花,都会想到他,所有的事我都想跟他分享,我”

    “够了。”完颜璟打断了洛清芷的话,眼圈不禁泛红。他还是无法做到毫无波澜的听她诉说,听她告诉自己她是如何爱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是自己。

    感情就是自私的,他愿意成全,但不代表他有包容一切的勇气。

    “哥,对不起,可我”

    “别说了。我走,你自己随意吧。”

    洛清芷看着完颜璟离去的背影,丧气的垂下头。她不想如此残忍的说出他所逃避的现实,可她也做不到再这么稀里糊涂下去,他可以自欺欺人,但自己做不到。

    无锋总部的密室里,一片肃静,寒鸦贰和寒鸦叁分列两侧,面面相觑。点竹怒不可遏:“洛清芷!此人不除,终成大患!”两人一早就便回到了无锋,只是点竹一直忙于无锋事务,今日才有空听他们汇报。

    寒鸦叁见她像是疯了一样,如果洛清芷此刻在她眼前,她一定会拍碎她的天灵骨。

    “首领,如今最棘手的是洛清芷已与宫门联手,且她的武功又精进不少,要想除掉她并非易事,属下觉得还是要从长计议。”

    寒鸦贰撇了他一眼,也开口说道:“首领,属下倒是有个办法。”

    点竹冷冷的回道:“说。”

    寒鸦贰没有开口,眼神望向一旁的侍者。侍者心领神会,走向前,寒鸦贰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

    侍者接着寒鸦贰的话传给点竹,点竹听后沉默片刻:“你去办吧。”

    “是。”寒鸦贰领命出去,转身时挑衅的看了寒鸦叁一眼。

    “寒鸦叁。”点竹冷声唤道。

    “属下在。”

    “寒鸦玖和拾壹在做什么?”

    “他们一直在山谷内盯着宫门的动向。”

    “两个废物,你去告诉他们,七天内传不回宫门有用的信息,那旧尘山谷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这”

    “这什么!无锋与宫门交手,他们竟敢隔岸观火,我给他们七日,已是手下留情,再多说一句,你就去陪他们。”

    “是。”

    “封阳。”

    “属下在。”

    “召集魍级以上所有刺客回总部,有紧要的任务给他们。”

    “是。”

    晨光微熹,日光透过树枝落下斑驳的痕迹,点点碎银般将黑夜赶走,迎来新的一天。

    月影起床将院子收拾妥当,端着水进屋唤洛清芷起床。走进屋里,只见床榻十分整齐,没有一丝动过的痕迹。月影放下水,走近一看,洛清芷正趴在书案上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睡着。

    “小姐,小姐,醒醒。”

    洛清芷头晕脑胀的从睡梦中醒来,胳膊被自己压麻,不敢触碰,浑身腰酸背痛,嗓子也跟着干哑撕痛。

    “小姐怎么睡这了?”

    “不知道怎么睡着了。”洛清芷刚一说话,声音嘶哑的的好像李大厨养的鸭子,十分难听。

    “小姐,你这嗓子?这是冻着了?”

    “也许吧。好在这文章写完了,你抽空拿去给璟看一眼吧。”洛清芷将桌上的策论交给月影。

    自己刚要起身,发现腿也麻了,身上酸痛的不敢动弹。

    “月影,扶我一下。”

    月影急忙换了个位置,扶着洛清芷站起来:“来,慢点。”月影碰上她的手,感觉有些热,接着顺手试试了她的额头:“这么烫,小姐,你这是发热了。”

    “我说身上怎么这么疼,扶我去床上吧。”

    月影扶着一瘸一拐的洛清芷坐到床榻上:“我去医馆抓些退热的药回来,小姐喝了再睡。”

    “好。记得把门关上,太冷了。”

    “知道,你先躺下。”

    洛清芷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再睁眼的时候就见眼前站了三个人,一脸的凝重。

    “发热而已,你们这个表情好像来给我奔丧的,至于嘛。”

    完颜璟:“呸呸呸,说点吉利的。”

    “好好好,说点吉利的。你们都在这干嘛?看我是不是还活着?”

    宫远徵无语的坐在床上:“你可真好意思,熬一夜,竟然能熬出来风寒,你还能干点什么?”

    “你是把毒药当成口脂涂嘴上了吗?我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好好关心关心我。”

    “要真是不关心你,我们站这干什么。”

    “姐姐,你现在怎么跟棺材铺的纸人一样,风吹一吹就破。”泽黎一句话刚说完,完颜璟和宫远徵眼如利箭一样的盯着他,现在他们很忌讳说这些。

    “泽黎,你皮痒了是吧,欠揍吧!咳咳咳。”洛清芷一句话引得咳嗽起来,一时间嗓子也疼,头也晕,浑身上下也就剩张嘴好用。

    “我想喝水。”洛清芷看着宫远徵,可怜巴巴的要水喝。

    完颜璟转头去倒了杯水递给宫远徵,宫远徵接过递到她唇边。洛清芷挣扎着起来,咕咚咕咚的一饮而尽。

    洛清芷喝完,宫远徵把水杯递还给完颜璟,洛清芷看着泽黎问道:“你跟着那两个寒鸦,查到什么了?”

    “姐姐,还是等你好了再说吧,你现在这个嗓子,太难听了。”

    “你!哥,你管不管。”

    “好了,她都这个样子了,你就别气她了。”

    “哦!”泽黎不情愿的答应,洛清芷拿起枕头一个用力,擦过宫远徵,砸了过去:“你给我等着。”

    宫远徵拉着她:“你就别喊了,再喊,嗓子真就废了。到时候一副破嗓子,可别来找我给你治。”

    “哼!你也不帮我是不是?咳咳咳。”洛清芷咳的急,宫远徵拍着她的后背:“帮你打架?他不是你弟弟嘛。”

    “我可没有他这样的弟弟,我不认识他。”

    泽黎:“姐,我错了,你别生气嘛。要是给自己气出个好歹来,大哥跟二哥又要教训我。二哥大病初愈的,可不适合动手。”泽黎话音刚落,完颜璟一记眼刀,吓得他讪讪的闭嘴

    “什么大病初愈,严齐怎么了?”

    “他,他,哥”泽黎求救的看向完颜璟,完颜璟接过话:“没事,就是过年前跟别人比武,被踹了一脚,正好踹在肋骨上,断了一根,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的?”洛清芷有些怀疑。

    “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完颜璟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之前你们怎么不说?”

    “又不是什么大事,说了你又要担心,也是他自找的。总之,现在没事了,放心吧。”

    宫远徵接过话:“你就别操心了,月影正在熬药,喝完歇一歇,养养你这副嗓子。还有,地牢的侍卫传话,寒鸦拾要见你,等你有力气了,想去,我陪你。”

    洛清芷沙哑着嗓子说道:“他肯开口了?”

    “你去听了就知道。”

    “看来他还是很记挂他那两个魅的,没想到无锋的人竟也有情。”

    完颜璟:“你就别管人家有没有情了,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再说。”

    洛清芷皱着眉头,干咳了几声,嗓子瞬间如同冒火一般:“给我喝口水。”

    泽黎端了杯水过来,随后抱着茶壶在一旁蹲下:“姐,今天我就蹲在这,你想喝,我就给你倒。”

    洛清芷无奈一笑,拍了他的头:“傻子一样。我想再睡会,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在这守着,好像守灵一样。”

    宫远徵:“啧。再胡说一句,我就让你再也说不了话。”

    “好好好,不说不说。快,走走走。”洛清芷推着他,轰他们离开。

    洛清芷喝过药,重新睡下,一觉醒来,黄昏将近。她睡得头晕脑胀,想喊月影来,刚一开口,发现自己竟失声了。

    她急喊了两句,出来的声音,连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自己动静。嗓子倒了,洛清芷只能自己爬起来,披上大氅。因为身体太过难受,酸痛到好像骨缝都在极致拉扯。洛清芷直不起来腰,只能弯着身体慢慢挪动。

    “小姐,你醒了,感觉好点了吗?”

    洛清芷说不了话只能点点头。

    “要吃点什么?我去做?”

    洛清芷摇了摇头。

    “那小姐想做什么?”

    洛清芷用手比划着,月影看来看去,表情越来越疑惑:“小姐,我看不懂。”

    洛清芷无奈,拉着她走进门,来到书案前写下:“他们有人去过牢房吗?”

    月影:“没听说,要是去了,徵公子他们会来告诉小姐的。”

    洛清芷接着在纸上写道:“夏夏呢?”

    “泽黎带她在外边玩。”

    洛清芷点了点头:“你帮我去找找徵公子,他要是没事的话,让他来一趟。”

    “好。”

    两人一顿交流完,月影都有些累了,刚起身,就见洛清芷愣在原地不动。

    “怎么了?”

    洛清芷一脸天塌了的表情,瘪起嘴,努力的发出两个字:“糟了。”

    “什么?糟了?”月影不确定的问。

    洛清芷生无可恋的坐下,拿起笔写了两个字,月影看后,忙扶起她:“去更衣。”

    两人一通忙活,好不容易歇着。洛清芷腰疼,肚子也疼又有风寒,好不容易退了热,又摊上这么档子事,一时有些委屈。

    月影忙了半天,终于把手头上的事忙完:“小姐,汤,我煮上了,我现在去找徵公子,你自己在这歇歇。”

    洛清芷点了点头,忽有想到什么,拉拉住她,一顿比划。

    月影看了半天,才看出些意思:“小姐是让我找泽黎,让他去徵宫?”

    洛清芷点头如捣蒜,接着手语着。

    月影:“我太累了,让我歇歇。没事,这点活还累不倒我,泽黎这会不知道带着夏夏去哪了,我去就行。”

    洛清芷一个人在屋里百无聊赖的呆着,本来就只剩了嘴好用,现在,嘴也不好,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好像废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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