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徵宫里下了一盘棋静静等着宫远徵验毒,直到天上飘起雪花,宫尚角进了门。洛清芷莞尔一笑,眼神里带着不可捉摸的算计,谁能想到,一个时辰以前,她脆弱的像朵濒临破碎的花。
宫尚角一早就听说雪青院发生的事,碍于宫子羽的话,迟迟没有现身。洛清芷原本都忘了他,如今出现,刚好可以帮帮自己:“尚角哥哥从哪里来?如此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吗?”
洛清芷的话让宫尚角瞬间觉得面前的人与从前似乎判若两人,如此反转不禁让他有了兴趣,从前她在自己面前皆是乖巧听话的样子,现在倒是有些意思:“我刚和执刃议完事,看你的样子是没什么事了。”
“尚角哥哥难不成是希望我有事吗?是该悲声痛哭?还是该跪地求饶?”
严齐在一个时辰前怕她会想不开,现在却怕她想的太开,杀了那母女俩。
宫尚角明白这丫头是有了整治她们的办法:“看来你是都想通了。”
洛清芷幽幽的说道:“从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可如今,她们想再拿捏我,就是痴人说梦。既想要我死,那就别怪我送她们下,地,狱。”
宫尚角嗜血的快感被她瞬间激发出来:“你想怎么做?”
“执刃大人不是说宫门不能插手吗?”
“宫门不可以,不代表我宫尚角不可以。”
洛清芷勾起唇角,抬手的瞬间眼眸看向严齐:“你输了。”
宫远徵带着人进了门,侍卫将人直接押倒在地上,又看见宫尚角在:“哥”
宫尚角:“怎么回事?”
“这人在医馆里鬼鬼祟祟,被我抓了个正着。”
洛清芷看着眼前的人有些眼熟,因着自己腿疼起不了身,遂让侍卫将人带到自己面前。洛清芷钳住她的下巴,逼迫眼前的人正视着她:“来干嘛?”
面前的人一言不发,甚至歪过头不再看她。洛清芷倒也不恼,甩开手,冷冷的说道:“如此忠心耿耿,真是让人动容。徵公子,我记得宫门家规中曾说,擅闯医馆者,徵宫可斩于刀下。对吗?”
宫远徵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回答:“没错。”
“那就杀了吧,夜闯徵宫,死有余辜。”
侍卫看了看宫远徵,得到他的授意后,直接带人离开。屋内众人,一个饶有兴趣的看着洛清芷,一个和她一样开始感受嗜血的快感,对面那个只想着要赶紧通知完颜璟回来,就怕晚了,洛家满门就要没了。
“可是验出什么了?”洛清芷问道。
宫远徵带上手套,从身上掏出油纸,扔在桌上:“这手帕被涂了浓浓的曼陀罗汁液,可以瞬间麻痹神经。”
“所以,这就是洛清柠昏迷不醒的原因,就连你拔簪都感觉不到。”
严齐冷哼一声:“这个蠢货,以为假装昏迷不醒就能把罪责扣在你的头上,真是愚蠢至极。”
“事实上她差一点就成功了,不是吗?”宫尚角冷面提醒的说道。
“是啊,要不是徵宫的侍女意外掉落手帕提醒了我,我还在她的簪子上打转呢。”
宫远徵:“想好怎么做了吗?”
“自然想好了,只是要麻烦尚角哥哥一趟,帮我送一封信出去顺便带两个人回来。这一次,我要她永世不得翻身。”
宫尚角拿起手边的茶:“乐意效劳。”
屋外雪势渐大,宫远徵想起某人的腿还疼的走不了路:“你的腿,我给你扎两针吧,至少能让你睡个好觉。”
洛清芷看了看面前的人推脱道:“不麻烦了,一会拿个汤婆子捂一会就好了。”她总不能在几个大男人面前就那么挽起裤子,露出自己的腿吧。
严齐:“角公子,麻烦你跟我一起回趟惠澜院吧,我有东西给你。”
宫尚角点了点头,又看了两人一眼,和严齐一起去了惠澜院。
屋里只剩两人,宫远徵:“现在总可以了吧。”
讳疾忌医,洛清芷也没再说什么:“有劳了。”
洛清芷挽起裤脚,本以为只是寻常疼痛而已,没想到竟肿了起来。宫远徵见此,皱起眉头,他没想到洛清芷的腿会如此严重已经无法针灸,只能换别的法子。
“去哪?”洛清芷见他转身要走,开口问道。
“你的腿现在没有办法下针,我去配些药来。”
“哦,好”洛清芷点了点头,低头观察自己的膝盖。
宫远徵犹犹豫豫的开口问她:“你”
“嗯?什么?”
“没什么,你饿吗?我让人给你送些吃的来。”
洛清芷摇了摇头:“不用了,没胃口。”
宫远徵离开后,洛清芷默默看了看自己的腿,抬头看见他屋顶的灯笼。其实从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屋子,她就好奇宫远徵为什么要在自己屋子里挂这么多奇形怪状的灯笼。打量了半天,自己都有些困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了宫门,洛清芷发觉自己越来越睡不醒,刚来的时候还好,可随着待的时间越长,自己困得就越早。璟也给她把过脉,一切正常,倒让她摸不着头绪。
洛清芷打起瞌睡,宫远徵进门就看见屋里的人点头如捣蒜:“你这么贪睡,真不知道你的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
洛清芷被惊醒:“我又不是一直这样,是因为来了宫门之后才这样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瘴气的原因,我一直睡不醒。”
“别为了贪睡找借口。”宫远徵将药端进门,放在桌上:“你的膝盖现在只能先做推拿然后外敷伤药。”说着将药膏涂在自己的掌心揉开。
男女有别,虽说自己不在意这些,可让宫远徵给自己上药,她还是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吧,你帮我上药,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的。”
“你让我背你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好意思。”
“我什么时候让你背了?你不要胡说八道好吗?”洛清芷感觉一个天大的锅砸到自己的头上,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可没有这回事。再说了让他背自己,那自己脑子肯定是被狗吃了。
“翻脸不认人啊?”宫远徵故意逗她,毕竟她急眼又手足无措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谁翻脸不认人了,明明是你胡说八道。”
“怎么,要我把那天你睡在徵宫发生的事,再给你回忆一遍吗?”
“你,宫远徵你欺负人。我只是酒品不好而已,又不是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洛·理不直气也壮·清芷
宫远徵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没做。”此言一出,两人都意识到不对劲,宫远徵后悔自己话说得轻率。
洛清芷的脑子也像被炸了一般,忙拉着他的胳膊:“什么意思?我做什么了?”
宫远徵眼神躲闪的搪塞道:“没做什么,骗你的。”
洛清芷如释重负,轻轻打了宫远徵一下:“再骗我,我跟你没完。”
“行了,别动。坐好。”
洛清芷还是不习惯,要是严齐和完颜璟也就罢了,她们一起长大,又一起出生入死,什么样子都见过了。可宫远徵她总觉得别扭,自己这些事不想被他瞧见,可偏偏每次都被瞧见。
“我还是自己来吧。”
“你不懂推拿,做了也是徒劳无功,坐好就行。”
宫远徵默默帮洛清芷揉着膝盖,两人寂静无声。洛清芷一开始还看着自己膝盖,后来不自觉的看向他,一身天蓝立领长袍,衬得他俊朗无比,一个男子竟比女孩子还好看些,想来老天爷真是不公平,怎么就把有些人生的那么好看来魅惑世人。
宫远徵感受到头顶灼热的目光,抬头正对上洛清芷的眼睛。洛清芷长的其实没有那么沐夫人那么美丽动人,想来是更像她爹。但一双眼睛却生的极好,星眸点点,或娇俏,或灵动,或喜或悲,让人不自觉被吸引。
“看着我干嘛?”宫远徵打破了沉默。
洛清芷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就是看你涂好药了没有。”美色误人啊,她好像有些理解帝辛了。
“好了,一会把药给你贴上,明天就能消肿了。”宫远徵起身去把熬好的药慢慢加热,她的腿需要热敷,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温热的药涂上,这样也利于消肿。
宫远徵帮洛清芷处理好后,洛清芷想要起身,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宫远徵忙扶着她:“你要干嘛?”
“天不早了,药也敷好了,我该去紫商姐姐那了。”
“你就这么去?”宫远徵反问道。
“没事,我慢慢走过去就好了,不打紧。”
“你还是老实点吧,我让人给你收拾房间,今晚先住在这吧。”
“住这儿?不好吧。”这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像什么样子。要是让自己的娘亲知道了,她又要说个没完了。
宫远徵被洛清芷的推脱搞得上火:“你又不是没住过。”
洛清芷听他又要提之前的事,急忙打住:“哎哎哎,打住吧,我求你了徵公子,你别再提了,这件事就让它过去吧好吗?”
宫远徵见她妥协的样子,故意说道:“为什么要过去,我觉得这招还挺好用的。”
洛清芷本来都无语了,突然想到了什么:“既然要住这,还麻烦徵公子亲自帮我去收拾收拾,毕竟让外边的人知道了,对我的名声不好,之前的事,我可是怕了。”
“你行,你给我等着。”
“等着就等着。”两人拌嘴互不相让,却也乐在其中。
宫远徵故意撒开手,洛清芷差点摔下去,好在及时扶住了身后的栏杆。宫远徵偷笑着出门,只留洛清芷在身后骂骂咧咧。
月色渐浓,洛清芷困得睁不开眼, 扶着自己的脑袋打瞌睡。宫远徵走来,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洛清芷困得迷糊,伸手扇了扇让他别打扰自己。
“醒醒”
“干嘛~”洛清芷娇嗔的问道,她真的困得不行了,现下要是有张床她一定睡死过去。
“回房里睡吧。”
洛清芷听着可以睡觉了,忙站了起来,忘了自己膝盖此时还有肿的厉害。瞬间的疼痛使得的她龇牙咧嘴。宫远徵忙扶着她,眼神里带着嫌弃,他真不明白洛清芷这么冒冒失失的,是怎么做到影卫之首的。
洛清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委屈的看着宫远徵。宫远徵心里万般无奈:“你就不能慢点儿吗?”
“我都疼成这样了,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洛清芷一边忍,一边抱怨道。
要不是洛清柠,自己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现在洛清芷真想直接提刀杀了她。
“洛清柠外敷的伤药呢?”
“你问这个干吗?”宫远徵不明所以,好端端的她怎么关心起洛清柠了。
“你先别问,去拿来。”洛清芷使唤宫远徵越来越顺手,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胆子,宫门里,还没人敢这么使唤他,就是宫尚角也不会这么直接了当的。
“洛清芷,你别太过分了,你真当我没脾气是吗?”
“不不不,我从不敢这么想。我这不是腿脚不便嘛,求你了,快去。”洛清芷推着宫远徵,让他赶紧去,宫远徵白了她一眼,帮她去取药。
“给你,你到底要干嘛?”
洛清芷笑盈盈的接过药瓶一边打开,一边掏出自己怀里的东西:“人嘛,总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她有本事自伤陷害我,我就有本事让她这伤口永远好不了。”洛清芷笑着将自己药瓶里的东西倒进去。宫远徵急忙拦着她,捂住瓶口:“倒可以,先告诉我这是什么?”
洛清芷闻言将自己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宫远徵接过闻了闻,又倒了一点观察着:“像是白花丹,但味道有些淡,不像是它原本的味道。”
“不愧是徵公子,这都能闻出来。这经过特别提炼的白花丹粉,一般人分辨不出来。”洛清芷解释道。
“这东西会让她伤口腐烂不愈,还有可能会引起高烧甚至丧命。你把它加进伤药里,是要徵宫给你当替死鬼吗?”
“说什么呢,我可不舍得让徵宫当替死鬼。每个人体质不同,伤口愈合的速度自然不同,那伤口会引发什么症状更是千人千样,她洛清柠自己的体质不好,怨得了谁呢。更何况这白花丹经过特殊提炼,就那些蠢货,再给她十年她也认不出来。”洛清芷对她们一脸不屑,既然想死,自己这个当姐姐的自然送她一程。
“你可想好了,这不是闹着玩的,一旦闹出人命,宫门没有办法向你爹交代。”宫远徵提醒道。宫门即使有麻烦,自有宫子羽摆平,宫子羽不行还有他哥。可事情一旦败露,可没人能护的住她洛清芷。
“你放心,洛清柠不会死。至少我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在宫门里,不过是小惩大诫,出出气罢了。”
宫远徵将白花丹递了回去:“希望你说的都是真的,要是洛清柠出了什么岔子,我唯你是问。”
“你是关心洛清柠还是关心宫门呢?”
“当然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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