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放张口闭口都是钱,但给我安排的是景城的六星级酒店。
我原本想当晚赶回江城,周放却在电话里道:“我明天去江城,能顺路带你回去。”
“好吧。”
宾利顺风车不坐白不坐。
次日,我原想一觉睡到自然醒,却被电话吵醒。
“下来。”
是周放懒散的声音。
接连两天被他吵醒,我不免烦躁,“大哥,你又一夜没睡吗?”
“嚯,起床气挺大?”
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压住,微笑,“怎么会,只是关心你。小周总,您大清早的,有何贵干?”
周放打了个哈欠,“沈奶奶想见你。”
“啊?”
我有些意外,被他感染,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床上爬起来,“现在吗?”
他冷不丁毒舌道:“不然呢?我是闲的没事干还是暗恋你多年,这个点在楼下等你?”
“……好的,十五分钟。”
我又是飞快地洗漱一番,换了套衣服,拎着包下楼。
周家太子爷的车,就嚣张地停在泊车廊下,主人斜斜地倚靠着车身,微垂着脑袋,转动着手中的打火机,肆意又不羁。
我小跑过去,“走吧。”
“你掐着表来的?”
他瞥了眼腕表,漫不经心道:“一秒钟都不带少的。”
在骂我墨迹。
我挑眉笑了笑,“当你夸我准时了。”
话落,想要上宾利后排。
“阮小姐,辛苦你当个司机。”
他一把按住车门,朝驾驶座抬了抬下颌,把车钥匙丢进我手里。
而后,心安理得地窝进了副驾驶里。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就说他怎么给我发了沈家老宅的定位,敢情打的这个算盘。
我无奈绕过车身,坐进驾驶位,正想吐槽他没有绅士风度,就看见他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个眼罩。
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
这人上辈子是困死鬼投胎吧。
不过,我踩下油门和刹车的力度,还是放缓了不少。
车子一路匀速行驶,直至抵达沈家老宅,才缓缓停下。
标准的苏氏园林,坐落半山腰上,静谧清幽。
而副驾驶的那位,还睡得很沉。
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周总?”
没反应。
“周放?周放?”
“以后就叫我名字,顺耳多了。”
他突然一把扯下眼罩,睡眼惺忪地盯着我,“小周总从你嘴里叫出来,总觉得不诚心,甚至有些嘲讽。”
我哑口无言。
我也找不到原因,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如他所说,我总是更像一只随心所欲的刺猬。
摒弃了那些谨小慎微,卑微敏感。
但我清楚,这样的我,才更像我自己。
周放轻嗤一声,“连反驳都没有,看来我的感觉很对。”
话落,推开车门,长腿一伸下了车。
他对沈家老宅很熟,轻车熟路地带着我去找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看见我,倏然站了起来,身上的坎肩都险些滑落,“阮小姐,你来了。”
“嗯。”
我应了一声,莞尔一笑,“沈老夫人,周放说您找我有事?”
“我……”
沈老夫人话音微顿,旋即柔和道:“我也想带你去衣帽间看看,免得你设计出来的衣服,我万一不喜欢,白白耽搁你的时间。”
“好呀。”
我欣然答应。
沈老夫人看向周放,“阿放,你去餐厅吃早餐吧,吃完给阮小姐也带一份过来。”
“行。”
周放狐疑地扫了我们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大喇喇地往餐厅方向走去。
我以为沈老夫人要带我去衣帽间时,她温暖的手却突然拉住我,“来,坐。”
“……好。”
我有些受宠若惊,坐下后,手也迟迟不敢动。
印象中,我好像是没有见过爷爷奶奶或者外公外婆的。
不知道是他们不喜欢我还是什么,记不得了。
沈老夫人年迈的脸上,浮现着思念,将我的手又握得紧了一些,“我昨天见了你,晚上就梦见我家小孙女了。那丫头啊,还缠着和你一起玩,好像很喜欢你。”
她笑了笑,“我半夜醒过来,猜了一夜,是不是那丫头希望我多照顾照顾你?”
我不由被触动,轻声道:“沈老夫人,您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你啊,以后要不和阿放一样,叫我一声奶奶?”
沈老夫人有两分小心翼翼地开了口。
我微微一怔。
我昨天便感受到了,沈老夫人与沈夫人的截然不同。
但没想到,区别如此大。
原本我不想和沈家人走得太近,可是,此时看着沈老夫人期盼的眼神,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在,我平日都在江城,不会和沈老夫人打太多交道。
末了,我乖顺地答应下来,“好,奶奶。”
“诶!”
沈老夫人欢喜应了一声,突然问了起来,“昨,你是接手了你父母的服装品牌?”
“是的。”
我点点头,“是他们去世前创办的一个品牌,已经荒废很多年了……”
沈老夫人神情一紧,怜惜道:“你父母……去世了?”
“嗯。”
我垂了垂眸子,有些怅然地开口:“我八岁的时候,他们就去世了,因为我的安危才去世的。”
提起这个,我忍不住有些哽咽。
“想来,他们很爱你。”
沈老夫人拍了拍我的手,“难怪我的小孙女喜欢你,你们都是苦命的孩子,自幼离开父母,没享多少福。”
“没有的,奶奶……”
我刚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娇纵任性的声音,“阮南枝,你攀亲戚攀到我家里来了?!这是我奶奶,你瞎叫什么!”
我脊背一僵,清楚听出了是沈星妤的声音。
沈老夫人面色不虞,眼神都没给她一个,“谁允许你来我这儿了?”
“奶奶!”
沈星妤撒着娇,带着一个人走近,“我这不是谈恋爱了,特意把他带回来,让您替我掌掌眼嘛!”
余光扫到她身侧高大挺拔的男人,我指甲一下掐进手心。
早知道,今什么都不该来的。
傅祁川一身清冷矜贵,饶是在沈老夫人面前,依旧从容淡定,又有着晚辈的谦卑,“沈老夫人,我是傅祁川,星妤的男朋友。”
孙女婿的姿态,拿捏得十分到位。
我无声地扯了下嘴角,只觉得讽刺。
沈老夫人握着我的手并没有放开,端的是长辈姿态,“我听说,你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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