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术这边刚躺下。

    不大一会,门又被敲响。

    陈术只得起身,打开门。

    门外,是那个叫碧玉的苗族姑娘。

    “夜里蚊虫多,给你送些驱虫的草药来。”

    “在屋子里烧一烧,才能睡得安心。”

    说着,扬了扬手中一捆叫不出名堂的草药。

    她的声音极为好听,如汩汩溪水流过,发出的叮咚声。

    温柔中透露着认真,每一个都咬的很清楚。

    陈术侧身,让她进屋。

    “中原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到处都是石头房子?”

    碧玉点燃手中草药,在竹屋内四处熏着。

    “大多还是木质,结合石头,各种各样的,向来不会用单一一种材料建房子。”

    陈术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神色稍稍有些疲惫,心却是极平静的。

    思索着,应该是这草药是有些安神的作用。

    “哦?那样的房子能用多久?”

    “我们只有用竹子才能用很久,用石头或者木头盖房子,总是因为太沉重,而用不了多久就倒了。”

    陈术笑了笑,“总归是有些技巧在的。”

    二人聊着,碧玉手中草药已经烧的差不多了。

    她又将燃烧殆尽的草药根,均匀的平铺在被褥下面。

    站起身,拍了拍手,“好了,这样会睡的很安心。”

    陈术点点头,“多谢。”

    碧玉向外走,陈术往里去。

    二人侧身经过。

    碧玉忽然停下,侧头看着陈术。

    而陈术也同一时间停下,侧头回望。

    对视只是一瞬,碧玉动作加快,很快出门去,消失在夜色下的苗寨内。

    陈术久久望着他的背影,沉吟不语。

    ……

    次日,清晨。

    陈术睁眼,起身活动了一下。

    果然如同碧玉多言,这一晚睡的很安心。

    没有蚊虫,没了上半边的墙外,时不时会吹进来丝丝微风。

    走出门,苗寨早已开始忙碌。

    男人们背上弓箭,女人们背着竹筐。

    显然是去寻找或狩猎今日的食物。

    当然,狩猎来猎物或采来的草药,也可以前往汉人城镇,换取盐巴酱醋等物。

    陈术站在竹屋门口,静静看着。

    这时,大树那个大块头远远走来,招了招手,示意陈术过去。

    陈术遂走了过去。

    二人一路无话,也没办法谈话。

    不多时,又到了寨主所在的竹楼。

    李锦平正煮着茶,不同于昨晚的是,这次往里面加了些枣子之类的。

    同时,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盆野菜粥。

    陈术坐下。

    碧玉立马端来一碗粥,引得李锦平与大树侧目。

    碧玉装作若无其事,也不看三人,自顾自喝粥。

    可惜,陈术对粥不感兴趣,尤其是素的。

    他端起茶杯,慢慢喝着,看着三人吃饭。

    “可是不合胃口?”碧玉见陈术迟迟不动筷子,不由发问。

    陈术摇摇头,没多说。

    “我亲手做的,你尝一尝。”碧玉一脸期待。

    陈术犹豫了一下,端起碗,浅浅喝了一口。

    “怎么样?”

    陈术咂巴了下嘴。

    粥的味道还不错。

    有野菜的特殊气息,亦有米香。

    还有股独特的味道,应该是什么苗族特有的调料。

    可惜,陈术不爱吃素。

    “不错。”

    碧玉闻言,喜滋滋自顾自吃饭,不再缠着陈术。

    过了一会,几人吃完饭。

    “陈兄想去哪里,可以知会碧玉,我已经吩咐,他会带你去。”

    陈术点点头,“多谢。”

    “近几日我要带着族人出去一趟,九寨会盟,商议大事。”

    “还请陈兄不要在意。”李锦平道。

    陈术心里一动,“九寨会盟?不知在下可否一同前去?”

    李锦平顿时摇头,“这次会盟,只有苗人能去。”

    “陈兄还是在附近转转吧,不要太深入苗疆。”

    “此地环境特殊,毒物毒气密布,便是连你们汉人中的宗师武者也不乏陨落其中者。”

    陈术心里一凛,“宗师武者来过?”

    李锦平顿了一下,“真要认真说,其实这也是我听说的。”

    “很多年前,那是中原王朝还是一个叫庆的王朝。”

    “庆皇为求仙道,遍搜天下。”

    “听闻苗疆有一种密法,可将死人炼活,肉身刀枪不入,不入六道轮回,不死不灭。”

    “遂,遣宗师武者一十八人入苗疆。”

    “结果如何?”陈术目光灼灼地问。

    李锦平顿了一下,看向陈术,“无一生还。”

    陈术瞳孔一缩。

    十八个宗师,全军覆没。

    是这苗疆环境所致,还是……苗疆深处,隐藏着什么大恐怖?

    李锦平看着陈术的反应,淡淡一笑。

    “陈兄不必介怀。”

    “都是些传闻罢了,祖祖辈辈相传,谁知道掺了多少水。”

    “再者说,我南花寨属苗疆外围,最靠近汉人城镇的寨子,还是要安全些的。”

    陈术默默点头。

    “好了,还有事要忙,陈兄可以自便。”

    “不过要注意,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苗族有蛊传承,稍有不慎,神仙难救。”

    李锦平说着,站起身。

    陈术遂跟随着也站起身。

    几人朝外走。

    在竹楼脚下分别。

    李锦平带着大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原地只留下陈术与碧玉面面相觑。

    “走吧。”

    半晌,碧玉小声道。

    陈术点点头。

    “想去哪里转转?”碧玉问。

    “你决定吧。”陈术随口道。

    二人遂在寨子内逛了起来。

    “那是什么?”

    路过一个圆形的建筑,陈术不禁发问。

    碧玉看了一眼,“那是我南花寨历代先祖安息之所。”

    陈术若有所思。

    碧玉一脸崇敬,“先祖披荆斩棘,为我南花寨开辟出这一处安身之所,应该享受最高的香火。”

    陈术点了下头,“每一个独立的个体,都是一个奇迹。”

    “祖宗们要费劲全力活下去,应对各种各样的意外天灾,以及疾病。”

    “不但如此,还要历经千辛万苦,将血脉延续。”

    碧玉好奇的眼神看着陈术的侧脸。

    陈术察觉到了,不禁回望。

    二人久久对视,亦如昨晚。

    良久。

    “走吧。”

    还是碧玉率先扛不住,脸红了一下,转身,低头默默走。

    陈术笑了一下,“碧玉姑娘出过苗寨吗?”

    “倒是去过一次。”

    “那地方好像叫永福镇。”

    “永福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永远有福气。”

    远远的,二人的交谈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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