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言情小说 > 瑞兽崽崽的被宠日常 > 第62章 叼着奶瓶的npc62
    院长走过去,轻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低声问:“岁岁,把哥哥姐姐们都带走,好不好?”

    “走?”岁岁转着小脑袋四处一望,看见敞开的大门,小手立马抓住院长的衣服,捏紧了不放。

    院长怎么会不懂他亲手抚养着的小家伙在担心什么?

    岁岁怕院长爷爷和哥哥姐姐们没人保护,怕坏人会伤害他们,他说“不会叛变”,哥哥姐姐们都不相信,但岁岁是认真的。

    如今的孤儿院再怎么安全,里面也全是一堆死人,怨气消散,死去的孩子们会慢慢离开,时间重新流动,院长也会继续老去,直至死亡。

    在他离开人世之前,他想将五个孩子送去光明的地方,他不相信别人,但他相信岁岁,小家伙会始终保护他的哥哥姐姐们,孩子们的未来也一定会无比灿烂。

    “岁岁要走。”院长回答岁岁,又伸手拢过一旁的四个孩子,对孩子们慈爱地微笑着:“爷爷很久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你们替爷爷去看看吧。”

    依依不说话,只是摇头拒绝,眼眶泛起了红,她还想继续陪着院长爷爷。

    小棋忍不住哭喊:“我们不去,我们去了您怎么办?”

    院长笑了一声:“院里现在又不止你们五个孩子了,你们担心我做什么?”

    “可是……”

    院长的表情认真下来:“没有可是,爷爷我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很满足,现在只盼望你们能跟家长们出去,过上好日子,这是爷爷最后的心愿。”

    闻言,孩子们红着眼不停哭泣,院长看得眼角一酸,伸手把孩子往准家长的方向推,不停驱赶:“爷爷有太多孩子要照顾,你们还留下就是给爷爷添乱!”

    “不要!我舍不得爷爷。”小棋一把抱住了院长的手,哭得眼泪鼻涕抹了一脸。

    从被家人抛弃,他就生活在院长爷爷的庇护下,他舍不得离开爷爷。

    孩子们努力地挣扎出来,缠住了院长不放,岁岁被哥哥姐姐们的哭声带动,眨了两下眼睛就忽然掉下眼泪,委屈巴巴地也哭了起来。

    不是大哭,而是无声地掉眼泪,反倒更让唐负心疼。

    唐负怎么哄都没成效,对着小家伙束手无策,只能将他放下。

    唐负看着岁岁哒哒跑去的背影,心里有一丝酸楚,原来第四条规则才是最难达成的一条,因为它考验的不止是玩家如何对待孩子,更关系到院长和孩子们的情谊,家长们即使做到最好,也只有院长能让孩子们心甘情愿地离开。

    岁岁哭着跑过去,被院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霎时掉了下来,孩子们舍不得他,他又如何舍得孩子们?

    岁岁泪眼朦胧,仰起哭花的小脸蛋,嗓音里满是哭腔:“爷爷跟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院长抚了抚他的脑袋,眼睛含泪,但遮不住温柔和慈爱:“爷爷不走,这里还有那么多哥哥姐姐在,爷爷要留下来陪着他们。”

    一听这话,岁岁顿时哇地大哭出声,怎么都止不住,他知道其他哥哥姐姐们需要爷爷,可是他也舍不得爷爷。

    院长抱着他,轻轻拍他的背,和他讲述道理:“岁岁,如果你不离开,其他哥哥姐姐就都走不了了,你明不明白?”

    岁岁瘪着嘴,抹着眼泪抽噎起来,一声一声的,听得人心疼。

    院长知道他是懂事孩子,慢慢抱着他等他情绪稳定,院长抬眼扫过玩家,示意他们拉走孩子。

    见准家长来拉,孩子们还没停住的眼泪又开了闸。

    院长把岁岁交还唐负,喉咙堵着,临了发现想说的太多,此刻却无从开口,最后只好轻叹了一声,沙哑地嘱咐:“照顾好他。”

    “您放心。”唐负从未如此认真地承诺过,自打第一次见面,他就对这个小家伙满腔喜爱。

    院长点点头,慢慢转身去看别的孩子,依依被袁圆抱在怀里,趴在大人的肩头哭,院长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依依,你虽然年纪小,但个性最成熟,出去以后还得靠你照顾岁岁,你答应爷爷,不要让别人欺负他,好吗?”

    他知道该怎么劝这些孩子的,在这个孤儿院里,依依最在乎的人,一是院长,二就是岁岁。

    院长不用依依担心,但岁岁是让几个大孩子们都放心不下的人。

    依依哭着应了声“好”。

    “爷爷知道,你最乖了。”院长摸了摸依依的脑袋,再向其他孩子走去。

    夏尔是想为自己再选择一次命运的,院长理解她,也鼓励她:“夏尔,以后不要回头看,只要选好路,就往前走,不要再让别人替你决定。”

    夏尔轻轻道:“爷爷,我明白了。”

    院长回以慈爱的笑容,转身走向小棋,这个孩子幼年丧父,母亲丢下他走了,最后被伯母送来了孤儿院,刚送来时满身的伤,院长照看了许久,后来伤好了,伤疤也淡了。

    院长摸着他的胳膊,还能回忆起当时的样子。

    “伤好了,就把过去都忘了。”

    小棋固执地说:“我已经忘了。”

    院长笑了一声:“记性这么差,到时候可别把爷爷忘了。”

    小棋立马着急起来:“我才不会忘记您!”

    院长安慰道:“好了好了,爷爷知道,只要你们都不忘记爷爷,爷爷心里就开心了。”

    几个孩子都很好哄,唯有刘小文,院长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小文沉默地站在一边,距离他的准家长相隔遥远,仿佛两个陌生人。

    院长俯下身认真地望着刘小文的双眼,说道:“小文,你年纪最大,你得代替爷爷去保护弟弟妹妹们。”

    刘小文低头,声音微弱:“爷爷,我想留下照顾您。”

    “傻孩子,你才八岁,哪能让你来照顾我?”院长笑他,眼睛却又红了:“爷爷有人照顾,不用你操心。”

    其他孤儿有的都十多岁了,争着抢着要贴在他身边,可轮不着小文来伺候他呢。

    刘小文默默握着拳头,爷爷不要他照顾,爷爷不想他留下,可是,他的准家长也不想要他……

    刘小文茫然起来,如果爷爷也不想要他了,那他要去哪儿?

    徐石站在角落,垂着手远远看他,心脏像是被人捏住了,开始慢慢变得酸楚,他一直在思考,感情和安全,到底哪个更重要?

    他觉得小文留下会更安稳,所以不愿意带走小文,可是他把小文留下,刘小文被抛弃的经历就会又多一次。

    一次次的被抛弃,会让人也慢慢放弃自己。

    徐石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在其他孩子因为漂亮可爱被领养走的时候,他羡慕、嫉妒也自卑,因为他长得不够好看,性格不够讨喜,所以来到孤儿院的家长都当他是空气,后来他慢慢学着变圆滑,变得世故,却发现自己已经长大了。

    他知道被抛弃是种什么感觉,不被选择又是种什么感觉,如果上天给他机会,徐石宁愿折寿十年,二十年,也想回到童年,就为了得到一个大人说爱他,带他回家。

    感情能抵过生命吗?

    如果其他人选择前者,徐石一定要狠狠骂他傻比,可是他心里明白,自己也是大傻比,他不是不想选那个答案,他是没机会去选,他既没有能毫无保留去爱的人,也没有一个毫无保留爱自己的人。

    他现在遇到了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孩子,他看到刘小文在作业纸上一遍遍写自己名字的拼音……徐石不知道刘小文愿不愿意跟自己走,但他知道,刘小文一定需要一句邀请,一句斩钉截铁的选择。

    徐石不受控制地抬腿走去,又问出上次那句没得到回答的话:“如果外面比孤儿院更危险,你还愿意离开吗?和我一起。”

    就赌一次,他就赌一次,为了两个灵魂能相互慰藉,他不考虑后果……

    徐石握紧拳头,紧张地等待回答。

    刘小文慢慢扬起头,已经泪流满面,声音也带着哽咽:“你,你之前不想带我,是因为外面很危险吗?”

    徐石看他哭,自己也没忍住流眼泪:“对,外面很危险,比这里还危险,你害怕吗?”

    刘小文越过徐石的肩膀,看见外面驶来的大巴车,车上的司机木木地看着前方,皮肤龟裂,那是鬼。

    可他不怕,他自己也当过鬼,比起去想鬼会有多狠厉,他更在意,那些死去的人曾经遭受过什么不公。

    害怕什么呢?只要去抚慰、去解开就好了。

    院长轻轻把他推向徐石:“孩子,去吧。”

    徐石也伸出了手,刘小文将瘦小的手掌慢慢搭上去,漂泊的灵魂终于有家了。

    玩家们带着孩子走上大巴车,与院长最后挥手告别。

    院长站在原地,笑容一如刚来那天,仍旧慈爱,只是多了点悲伤,苍老的身躯已经佝偻,老人留守原地,放开手让孩子们去追寻自由。

    大巴门合上的那一刻,孩子们趴着车窗忍不住痛哭出声,准家长耐心地拥抱他们,任由孩子们发泄情绪。

    未来如何无法预测,但是院长的爱会随着他们远行。

    离开不代表那份爱的消亡,以后,他们只会获得更多的爱意。

    离开了孤儿院的一路上,迷雾渐渐消散,路边出现了许多人,发生了许多事。

    依依的阿姐还活着,生了孩子后不久,正好赶上誊文岛回归,国家立下法律,提高女性地位,女孩只有成年才能婚配,至于已经成婚的未成年女性,国家则予以补贴。

    阿姐的生活没有很好,但也没有很差,就和别的家庭一样,不富裕,但也不至于饿着冻着。

    依依朝外面挥挥手,笑着和阿姐告别,不过阿姐看不见。

    接着大巴车遇到了夏尔的父母,这是十多年后的他们,生活过得不太如意。

    他们年老了,小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本来想依靠小女儿为他们养老,可小女儿却将他们扫地出门,还说:“你们是最没有心的人,如果不是你们后来生不出儿子,你们只会把我也送走!”

    夏尔的父母努力辩解:“我们只想送走你姐,从来没想过要把你送人!”

    小女儿冷笑:“是因为别人夸我长得比姐姐好看,你们觉得我更有利用价值罢了。”

    他们无话可说,只能在家里卷着破布凉席,骂女儿不孝,要是当初把小女儿送走,大女儿一定会孝顺。

    夏尔冷眼望着车窗,对他们没有一丝怜悯与同情,她看透了这对父母,就算被留下的是她,她也不会对父母有任何感激。

    小棋则看到了他的几家伯伯们,爷爷奶奶死了,伯伯们为争几口田斗得你死我活,后来伯伯们也老了,几个儿子长成大人,将一骨碌的娃娃交给老人带,男孩养得凶,老人被孩子按着打,儿子却学着他们父亲曾经的样子,站在一边冷眼旁观,偶尔才教训几句,但哪里制得住那些越骂越疯的皮孩子呢?

    他们不是不知道怎么管孩子,只是没必要,就像当初他们打骂小棋的时候,父亲也是如此高高在上,不痛不痒地说上两声。

    小棋望着这一切,心里没有什么波澜,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软弱的小孩了,他当过鬼,懂得怎么欺负回去。

    世上没人再能欺负他。

    刘小文也看见了他的家,当初父母因为孩子太多,选了最不讨喜的他送去孤儿院,还盼着刘小文长大了会自发地回去给他们养老,然而现实却很残酷。

    刘家的大儿子刚要娶媳妇,国家说不许娶未成年的女孩,亲事黄了,要找别的适龄女孩,却看不上他们这穷的叮当响的家庭。

    二儿子读书不错,可运气不行,考上学被人顶了名字刷下来,从此一蹶不振,在家啃老。

    三儿子说是有福,是很有福,人特别能吃,如果家里穷的只有一口饼,他一个人也要吃半张,生生把家给吃垮。

    至于那个还未出生的弟弟,最后也一直未出生。

    刘家父母开始期待那个被送去孤儿院的孩子能有出息,可他们一打听,说是孤儿院的所有孩子都去西洋留学了,等了一年、两年……十年,他们盼望的儿子都没有从西洋回来。

    刘小文偏过脸,一言不发,他既不开心,也不难过,因为他已经不把那些人当家人,从此以后,他的家人只有院长爷爷、他的小伙伴们,还有他的新家长徐石。

    唐负一直在等着看岁岁那对狠心的父母,然而车窗外的画面却转回了孤儿院,不是玩家们刚刚离开的孤儿院,而是岁岁出现的那一年。

    是夜,路边的草丛里钻出了一只大猫,它嘴里叼着个小白团,走到孤儿院门口,把小白团子放下后就纵身重新跃进了草丛里,被留下的小白团子“喵呜喵呜”地在地上翻腾了一会儿,化成个胖乎乎的小娃娃,他想叩门,但是力气太小,里面的人听不见,小家伙被冷风吹得直哆嗦,哇地就哭了。

    不久后,院长推开门出来,将孩子抱在怀里往四周看了许久,才无奈地走了回去,还念叨着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白色大猫用尾巴扫着地面,看见小娃娃被带进去,才转身离去。

    大猫没办法,人都吃不上饭的年代,它更养不起崽,只能把小猫送进孤儿院里,反正那只崽平时就爱往这儿逛。

    大猫后来很幸运地被有钱人家的小姐瞧上,带回家里当宠物,日子过得舒坦极了,只是失去了自由,没法回孤儿院门口再看看她的崽。

    岁岁扒着窗户冲外面喵呜喵呜地喊,大猫摇着尾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竖瞳微微停留,好似和小家伙有一瞬间的对视。

    岁岁弯起眼睛笑着,大猫立起身,跳下椅子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茫然地停留在了原地。

    唐负看愣了,将小家伙颠来倒去地翻了个遍,没找到小耳朵和尾巴,捏着岁岁的脸要他变一个出来。

    岁岁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反正是没变成功。

    玩家和孩子们坐着大巴车渐渐驶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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