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淮左回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儿子，老王倒是长吁一口气，好像是胸口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一般。
台上发言的长者看样子讲话快结束了，浩然起身站在离真真不远的地方。后排一男一女继续聊天。
女的说：“刚才那个小孩是谁啊？”
男的说：“他啊，谁知道，有次我们在校园里闲逛，这娃突然跳出来抱住你大师姐喊妈妈，你大师姐当时还没结婚，这一声声的妈妈喊的把你大师姐没气晕过去，这娃还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记得当天你大师姐穿了个斥巨资新买的白裙子，被那个小屁孩弄了一身的鼻涕眼泪，没把我们笑死！”
女的说：“小孩长得还挺帅，刚你怎么不帮我要个联系方式。”
男的说：“嗯，帅，他还自诩是个富二代。”
女的说：“啊，帮我要联系方式，我不管。”
男的说：“瞧你那点出息，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富二代也就是嘴上说说，你见过爱吃方便面的富二代吗？”
女的说：“什么意思？”
男的说：“他还有个别称，他被我们誉为酒精炉小王子！当时老板明令禁止再实验室里用酒精炉，这娃那会小的很，就八九岁吧，有次在实验室可怜巴巴的说想吃方便面，还要煮的，你大师姐就偷偷用酒精炉在实验室门口给他煮泡面，结果刚好被老板怼上了，老板正要发作，这小屁孩还挺机灵，眨巴着眼睛说爷爷我饿了我想吃泡面。老板也就只好作罢，从此以后，酒精炉就能再实验室门口用了，说起来我们都要感谢这个小屁孩呢！”
正说着有个女孩子弯着腰走了过来低声说：“给我让个位置。”
男的说：“哟，来得正好，你不是 teenr 的小青梅，快把你那个小竹马的微信给咱师妹推一下。”
老王听到这句话，装作不经意的回头瞧了一眼，是个眉清目秀的女孩子，老王顿时心里有些疙瘩。
女孩子干脆的说：“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推。”
刚才说话的女声打趣道：“这么干脆？不是青梅竹马？不藏着掖着？”
女孩子切了一声：“我一想到他小时候在咱学校操场上跟条狗一样到处跑着追猫逗鸟的，我对他的爱意就立刻荡然无存了！”
三个人尽量压低声音哈哈笑起来，老王也忍不住跟着偷笑起来。
女的说：“他家人呢？”
男的说：“不知道，我们问过几次，那小屁孩嘴巴紧的很，说，爸爸不让他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份，会有危险。但他到底是个小孩子，后来我们知道他单亲，妈妈去世了，你看他这个爹靠谱不靠谱，真的是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啊，让一个小孩子到处乱跑，要不是遇到我们这群人美心善的好人，那多危险。”
林淮左在前排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的儿子经历的这些事情他毫无所知，他这个做爸爸的太惭愧了。
老王悄悄说：“怎么吃个瓜吃到自家头上了，有意思！”
台上的老者已经讲完话，向台下走来，真真马上迎过去，乖巧的说：“呀，这是谁家的老爷子啊，精神矍铄，老当益壮，英明神武！”
老者走近真真张开双臂，真真顺从的上前抱住他，老者轻轻拍了拍真真的后背，说：“真真，你还好吗？”
真真笑呵呵的说：“我好着呢。”
两人拥抱了一会才分开，老者拉住真真的手说：“你呀，就知道逗我开心。”
真真说：“我说的可是句句实话。你们说是不是？”
围在老者身边的十几个人都点头称是。
老者仔细端详着真真，说：“我之前在学校看到你了，喊你你没有答应。”
真真说：“没有，你看错了吧。”
老者说：“我在食堂看到你了，和两个人一起在吃饭。”
林淮左想起之前在学校食堂这位老者满眼痛心站在远处目送真真的场景。
真真一脸无辜的说：“不可能，你喊我我肯定答应，你肯定是认错人了。”
老者故意板着脸说：“你忘了你晓明师弟的媳妇儿是信息处的？她确认那天你开车回学校了，你师弟把你开车进出校门的照片拿给我看了！”
真真马上瞪着一个大男孩说：“叛徒，跪下！”
那个大男孩立刻上前一步，作势要跪，被其他人顺势拦住，大男孩虽然未跪，还是抱拳低头对真真说：“大师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一群人配合的表演简直天衣无缝，看样子不知道演了多少次了。
真真笑着轻轻摇着老者的胳膊说：“陈老师，我想你了。”
老者眼睛眯了起来，他说：“你说吧，想要哪个？”
真真说：“哎呀，也没什么，就是听说您手上有个关于低温余热回收的项目，我对这块比较感兴趣，这个可以不可以给我做？”
老者说：“这个项目需要有落地的公司，你单独做研究那部分不行，这个项目没办法分开的。”
真真说：“我朋友正好有个可以落地的公司。”
老者说：“这个项目即便是落地也不挣钱，只能说有研究价值。那公司愿意接吗？”
真真说：“那还有个热力循环的项目我算了下利润还可以，不如你一并打包给我做？平衡一下？”
老者不言语了，真真回头看了一眼 jiy，jiy 马上咚咚咚跑上前来，脆生生的喊了句：“爷爷～”
老者抬头看了 jiy 一眼，一时没认出来，真真赶紧把 jiy 拉到老者跟前，jiy马上更加乖巧的拉住老者的手，真真说：“陈老师，这是 teenir 啊！”
这时候 jiy 开始爷爷长爷爷短的叫个没完，哄得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
jiy 说：“爷爷，我有个小公司，刚注册的，注册资金 200w，我厉害吧！把低温余热回收的项目给我真姐做呗，她能做好，你知道的！”
老者想了想，说：“可以，另外那个热力循环的项目，虽然利润还可以，但后续需要先行垫付不少资金，你有吗？”
还没等 jiy 开口，林淮左走上前来，毕恭毕敬的给老者递了张名片，说：“犬子的公司虽小，但如果扬帆起航需要支持，那么镇海集团一定鼎力支持。”
老者扫了一眼名片，随手递给站在一旁的一个学生，他目光如炬，看着林淮左，说：“我应该也见过你，上次是你跟真真一起在学校吃饭。”
林淮左说：“正是。”
老者说：“真真，既然准备那么充分，那就打包给你吧。”
话音刚落，jiy 马上拿出合同和笔，他把笔双手奉上给老者，把合同放在自己背上，躬下腰，老者一看这架势，说：“你们这有备而来啊，看来我不得不签了，给真真我也放心。”说完合同看也不看，直接签了字。
签完字后老者说：“那么走吧，咱们陈家军好不容易凑这么齐，一起去吃饭吧，teenir 你也跟着一起。”
林淮左说：“各位远道而来，我应该尽一下地主之谊，不如我来宴请各位如何？”
陈老师看了他一眼，冷淡的说：“不必了，这是我们师门自家人的聚餐，外人不方便参与。”
真真说：“让 teenir 定个包间，咱们走。”
这时王副市长走上前来：“陈老，不好意思，刚看到你们陈家军热热闹闹的就没过来打招呼，这不我插个空，张书记和李市长嘱咐我一定跟您带个话，今天知道您忙，看您哪天有空，跟您约个时间聊一聊。”
老者说：“那就明天下午吧，今天我们一家人都在，实在抽不开身了。”
王副市长笑着说：“那是那是，今天肯定不打扰你们，明天我安排车来接您。还是跟你们家真真联系吧。”
老者点了点头，然后被大家拥簇着离开了。
老王说：“哎，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哈？这种正式宴请居然是你儿子能去而你去不了的，你是不是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哈哈哈哈！”
林淮左不理老王的调侃，说：“你赶紧给我儿定包间。”
老王说：“不用你说好吧，你儿子出息了，这后勤工作他王叔能不给他保障好吗？开玩笑。”
林淮左仍然眉头紧蹙，老王调侃说：“怎么？坏事迎刃而解了？还不开心了？”
而此时的林淮左，无论老王怎么嘲讽他，他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林淮左看来，坏事并没有迎刃而解，反倒越来越复杂了。
“你们家真真”这句话萦绕在林淮左脑海里，陈老师看样子对真真非常满意，陈致远也并没有跟真真闹僵，那么，他们为什么离婚？离婚了为什么关系还能维持住？
老王早已查清楚了陈致远的个人情况，不仅仅学术上年轻有为，家里也开了公司，没上市，资产不好估计，但陈老师是院士，院士能调动的资源难以估量。
再加上刚才王副市长对陈老师的那副姿态，这是作为商人的林淮左难以企及的，别说王副市长这个级别，就算是是个主管企业的小科长，平时他们都像尊佛一样的供着，士农工商还是这个社会阶层的底色。
林淮左自己带入真真，权衡利弊，都会重新选择陈致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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