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墨之所以要接近郭老三,是考虑了很久的,主要原因还是杨伟那件事,对他有所启发,一个街头平平无奇的小混子,整日无所事事,有的就是时间,如果总来找自己麻烦,或者是使绊子,下黑手,那就算自己再怎么小心,也是防不胜防。他最先考虑的办法是告诉学校,但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顶多在校园内有一定的保障,不可能永远不出去吧!后来也想过回去告诉老程,其实也行不通,狱警是管不了这些街头小混混的,虽然有威慑力,但是老程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身边。所以到后来,程墨还是信奉那句话,江湖事,江湖了!虽然他自己不混江湖,但只要杨伟还在街面上晃荡,那就不妨碍他能通过这个途径来解决问题。
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青天白日,朗朗乾坤,总也有黑云遮日的时候!所以程墨考虑得很远,他想的不仅仅是解决眼前的杨伟这件事,还想要自己能在这三年里,不会再被其他小混子打扰!因此,如何搭上这些社会人的线。
他一直在用心寻找,直到有一天锅巴,锅盔俩兄弟无意中说起他们的父亲又被喊去当和事佬,他便留了个心,一般社会人之间有点矛盾,但凡不是生死大仇,如果想要解决掉,都会摆上一桌,找个有点资历或者有点名气的混子,充当和事佬,小打小闹的问题,喝杯酒,双方退一步,拱拱手也就过去了。
郭老三很符合这些小混子眼里和事佬的要求,从小混到老,大小混子都认识他,虽然本事不大,但为人仗义,所以大小混子都能给他点面子,当然,大混子瞧不上他,仅仅是因为面子才给他点面子,就像平时听朋友吹牛说跟哪个牛逼人物有多熟,但真碰到了,喊人家一声,人家最多也就看上一眼,点个头,仅此而已!
小混子们却认为郭老三混迹江湖几十年,没挂掉,没残废,没蹲号子,还踏马的能结婚生子,有一对双生儿子,这简直就是榜样!于是乎他在小混子圈里的社会地位,与日俱增!
从程墨留意到锅巴和锅盔两兄弟的谈话开始,他便打定主意要跟他们搞好关系,所以接到他们两个的邀请,很高兴的来到了郭家。一栋三层小楼,装修显得有点过时,屋里的家具也不算很新,看到郭老三时,他坐在一楼客厅的躺椅里喝茶,左手端着一把包了浆的小壶,时不时的往嘴边送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紫砂。
郭老三有四十五六岁的年纪,却并不显老,看起来像只有三十好几的样子,这辈子也不容易,在街上瞎混也没混出个样子,到三十来岁才找了个大字不识的农村姑娘,安定下来后,就靠着几分面子一张嘴给人和事,拿点辛苦费,硬是养活了一家人。看到兄弟两个带了朋友回来,他坐了起来,很和气的说道:“来朋友了啊!以前好像没见过,小伙子别客气,坐,坐,随便坐!”
程墨看到他坐起来打招呼,赶紧上前两步,微微颔首喊道:“郭叔,我叫程墨,跟郭榜,郭魁是高中同学,头一回一来家。”
郭老三眉毛一挑,佯怒道:“什么郭叔?喊三哥!”程墨一愣,尴尬的回道:“这不太好吧,我和郭榜,郭魁俩论兄弟,要再喊您三哥,这乱了辈分啊!”
郭老三把手一摆,说道:“打住,我本来还没觉得老,你这一喊吧,我好像土埋了大半截,就喊三哥,我们各论各的!”
程墨笑了笑,回道:“行,那就听三哥的!”闲聊了几句,郭老三就打发三个小伙子去玩自己的,自己又躺那里继续喝茶。
把程墨带回到兄弟两个楼上的房间,锅巴给锅盔使了个眼色,朝门口努努嘴,锅盔会意,走到门口往外探了探头,接着轻轻把门关上,然后上了锁!程墨不解的问道:“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锅巴示意他别说话,走到窗户前,把窗帘拉上,然后悄悄地说:“兄弟,喊你来,找点刺激!”程墨汗毛一炸,猛的往后一跳,骂了句:“艹,老子又不是玻璃!”锅巴赶紧要来捂住他的嘴,急切地说道:“小声点,小声点,你想屁吃呢?老子对你没兴趣,昨天搞到了两部香港三级片,一部叶子楣演的,一部叶玉卿演的,今天专门喊你来解渴!够不够意思?”
三人把影碟机和电视接好,音量调到最低,把脑袋凑到电视机跟前,放入了叶子楣那部,过了几分钟,见还在演剧情,锅盔忍不住了,低声说道:“玛德,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老子等不了,快进了哈!”
说完便开始操作,等屏幕出现无遮拦版叶子楣,看到那凹凸有致的身形时,三人定住了,都屏住了呼吸,瞪大了双眼,目不转睛,幽暗的房间里只有几人狂吞口水的声音。
等到片子放完,程墨说不能看了,涨得疼!硬邦邦的顶在裤裆里也不舒服,锅巴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两人把现场收拾好,拉开窗帘,正准备开门,眼尖的锅巴发现锅盔不在房里,正想问程墨有没有看到,套间的厕所门开了,锅盔一脸满足的走了出来!看到现场都收拾好了,笑眯眯地说道:“怎么不看了?不是还有一部叶玉卿的吗?”
程墨和锅巴对视一眼,没理他,转身出了门准备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郭老三在楼下喊道:“郭榜,郭魁,你们老娘要上班中午回不来,正好到了饭点,家里没什么吃的,下来拿点钱带朋友出去吃!”
来到楼下,眼看郭老三准备从荷包里掏钱,程墨一把上去拦住了,说道:“三哥,不合适!”郭老三拨开程墨的手说:“怎么?哪里不合适?朋友来家,既然家里吃不了,那当然去外面吃,饿肚子回去那不是打我脸吗?”程墨知道郭老三根本就没个正经收入来源,也就他老婆在一个滚轴溜冰的场子里帮忙打扫卫生,能有点进项,但也不多。锅巴,锅盔两兄弟平时抽烟都是蹭自己的,当然,自己也不在乎。
他很认真的对郭老三说:“三哥,不是我要驳您的面子,您看,我这头一回上家里来,什么都没拎,就甩着两胳膊,您都没计较我不懂礼数,但我不能得寸进尺,不知好歹,哪还能厚着脸皮让您请吃喝?今天中午,我请您爷三个吃饭,咱俩也别拉扯,您要觉着我还行,就交我这个小兄弟,以后我来家里也不再客气,您要觉着我不上道,那打今天以后,我绝不再登门,您看怎么样?”
郭老三看着程墨,久久不语,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去吧,去吃饭!你们三个小兄弟去吃,我早上吃得晚,这会儿还得多喝点茶消消食!”他郭老三混迹社会这么多年,还是要脸的,跟着儿子一起去吃他们小兄弟请客的饭,那干不出来这事儿,虽然说各论各的,程墨喊他三哥,那也不成。
望着三个小子勾肩搭背出了门,郭老三给茶壶里续了水,又倒在躺椅里,叹了口气,饿就饿吧!他倒是觉着程墨这小兄弟是个人物,比起自己那两个儿子强了不是一星半点,懂礼数,知进退,这要是混社会,起码不会吃大亏,虽然第一次见,但是给他留下的印象是真不错。
程墨三人在街上晃荡,商量了半天也没出结果,程墨想去找个小馆子点几个家常小菜,他觉得填饱肚子才是关键,因为这些馆子里,饭管够,这三个小伙子要真敞开了吃起饭来,那都得用盆装,要不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呢!锅巴和锅盔哥俩一个要去吃火锅,另一个说买几笼包子就行,硬是磨叽了半小时,最后还是程墨发了话:“好像今天是老子请吃饭,客随主便,你们没资格选,还挑个鸡毛啊?”
三人到学校对面那条小吃街选了一家程墨经常吃的馆子坐下,老板很会来事儿,过来给每人上了一支烟,很熟悉的打招呼:“小程今天没回家去啊?”程墨点了点头,说道:“课业忙,懒得跑,给炒几个菜吧,千张肉丝,辣椒炒鸡蛋,土豆丝,家常豆腐,鱼香茄子。。。”
“够了够了,哪吃得了这么多!”锅巴拦住了他说道。
虽然学校不让这条街上的餐馆卖酒水给学生,但毕竟校方又不是二十四小时监视,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在乎这条要求了,每个人都开了一瓶啤酒,等菜上齐,也顾不上说话,毕竟三人都是真饿了,几盘菜扫光了不说,每人还吃了三大碗饭。
饭前还嚷着说吃不完的锅巴有点不好意思,客气的说:“吃了这么多,让你破费了,怪臊得慌!”程墨知道哥俩在家那也是饥一餐饱一餐,怕他们没吃饱,反倒问了一句吃饱没?要不再加几个菜?锅巴锅盔听了直摆手,都说再吃就要吐了。
端起没喝完的啤酒,锅巴喝了一口,对程墨说道:“今天喊你玩,其实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啊?”程墨回道。锅巴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家那情况,兄弟两个都上高中,光靠我妈那点钱,只够吃饭,这学期学费还是在外面借的,我就想着不读了,反正我成绩一般,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让郭魁继续上,我去外面找点活干,挣点钱。”
还没等程墨说话,郭魁先说了:“哥你咋回事,怎么没跟我说过呢?这事儿可不能听你的,要出去找活儿干也是我去,要不是老娘非要我上高中,说多学点东西,我早就出去打工了,我知道老娘是怕我们走老爹的路,想把我们拴在学校,但我实在是学不进去了,跟不上不说,规定还多,我想自由点!”
锅巴也没想到自己的弟弟有这个想法,一时沉默不语。程墨见两兄弟都不说话了,想了想,说道:“眼下先不谈上不上学的事,关键是你们出来能做点什么?”
大眼瞪小眼的两兄弟听完程墨的话,继续沉默,根本没有主意,倒是程墨说道:“我给你们出个主意吧,我有个表哥在跑运输,全国各地给人送货,我可以给你们搭个桥,让他带点销路好的货给你们,商铺眼下你们是租不起的,但找辆平板车做几个木架子,支个小摊应该不难吧?”
锅巴和锅盔眼睛一亮,纷纷点头,锅巴说:“这个简单,平板车隔壁家有一辆,常年没用,借过来用用应该没问题,木架子我兄弟两个自己找点材料就能做,可你说我们卖点什么好呢?”
程墨说:“你们没见最近满大街都在放任贤齐的歌吗?心太软,伤心太平洋等等,火爆得很,你们就卖磁带,沿海那边很多盗版的,弄一批回来,你们比正版的便宜一点卖,你们说赚不赚钱?”
这件事真就操作了起来,两兄弟回家跟父母摊牌,郭老三倒是没什么意见,在他眼里反正是都混社会,方法不同而已,倒是哥俩的老娘很难过,儿子还是没成为文化人,白瞎了两个有意义的名字!过了半个月,吴奇从羊城带回来两千块钱的货,直接把货送到郭老三家里,据说从羊城拿货,量大的话,成本都不到一块一盘!兄弟两个没好意思说钱的事,程墨说先欠着,吴奇大手一挥,说:“我兄弟开了口,那都不是事儿,你们尽管去造,也没多少钱,不要放在心上,赚了就还我,赔了就当哥哥请你们潇洒了!”
一番话说得锅巴锅盔两兄弟感动不已,心里头也知道这是看了程墨的面子(吴奇这几年挣了不少钱,以后开单章写写他的骚操作)
国庆节开始,锅巴锅盔兄弟两个就推着板车在人流量大的街边摆摊,有时候在客运站,有时候在商业街,城管看他俩年纪不大,于心不忍,再加上卖的东西也没啥污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所以他俩不用把时间花在躲避城管上,趁着节日人流高峰,竟然卖出去500多盘,也没什么固定价,反正成本一块,正版都卖十块以上,所以他们就开价八块,很多不讲价的给钱就走,讲讲价的话,五块也卖,前后十来天时间,除去成本,赚了两千来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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