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杉吼着,居高临下,举起冰锥,向杨采薇的天突穴扎去。
忽然一个人影飞身而来,单手抓住了冰锥!
顾杉一惊,松开了卡住杨采薇的手,杨采薇虚脱倒地,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好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在县衙的公堂上,救下自己的身影……
酒楼里,青帝望见外面的火光,惊呼:“河边怎么起火了?”
顾雍皱眉,隐隐担心事情失控。
蔡升面不改色,说:“就算整个禾阳烧了,关我屁事?走了,今晚还有一场赌局。”
蔡升起身,带着人走了。
顾雍也站了起来:“我身体不适,先行告辞。”
说罢,也带人离去。
青帝在窗口目送他们匆匆的身影,扬起嘴角一笑。
侍女芸儿出来,说:“姐姐笑什么?”
“走得这么急,看来这出戏唱得并不如他意。这些男人成天以为自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却不知,狂妄只会蒙住他们的眼睛。”
酒楼门外,顾雍看见顾顺匆匆赶来,问:“外面什么情况?
“县衙的人正在满大街找上官芷,我们安排的人怕是已经露馅了。
顾雍面露失望。
“我本就不指望那个假货能瞒多久。老八那儿看来是失了手,倒是我小看了这个逆子。
“那接下来怎么办?”
“盯紧潘樾。另外,去把夫人请来。”
河边画舫上,杨采薇醒来,眼前是卓澜江关切的面孔。
“你醒啦?”
杨采薇看着眼前的卓澜江,却是一愣。
“是你?”
一旁拿着水的凌儿赶紧上前,说:“小姐,你可算醒了,都快给凌儿吓死了,今日要不是卓少主救下你,凌儿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了……”
杨采薇看着卓澜江,又想起自己昏倒前朦胧见到的人影,感到疑惑。
“是你救的我?”
“是你自己命大,我到的时候,火势太猛烧断了一旁的灯柱,砸倒了顾杉,才赶得及救你。”
“灯柱砸倒的顾杉?”
卓澜江点头,杨采薇迟疑。
“那——潘大人呢?他在哪?”
杨采薇看去,凌儿噘嘴。
“看着犯人呢,我看啊他这个人真是一点心都没有,满脑子都是案子,我们家小姐出这么大事儿,他都不来关心一下!”
此时,河边传来一阵骚动,杨采薇扭头看去,心中不免失落。
河边,顾杉被两个衙役按住肩膀,匍匐在地,兀自挣扎不停。潘樾看见杨采薇,深深望了她一眼,低声问:“你没事吧?”
杨采薇摇了摇头,让他放心,走到顾杉面前。
顾杉抬起头,冷冷道:“可惜我没亲手杀了你!”
“难道不断杀人,是你想要过的生活吗?顾雍的掌控欲毁了你之前的人生,你好不容易逃出来,却又用杀人这样的桎梏,这何尝不是一种偏执?”
顾杉一怔,被杨采薇的话震动。
潘樾下令:“带她回去。”
衙役押着顾杉起来,卓澜江说:“顾雍那老小子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一起押送顾杉回去吧。”
说罢,又看了看杨采薇。
“你休息一会儿再回县衙,阿福,留下保护她。”
阿福称是,潘樾也对衙役说:“你们四个留下,其余人跟我走。”
灯火阑珊,街头一片狼藉。
阿泽和刘捕快等人押着顾杉,百姓们蜂拥围观,对顾杉指指点点。
“那不是买冰饮的三姑娘吗?她犯什么事了?”
“我听说她才是灯会案的真凶,重开灯会就是为了抓她……”
忽然,众人脚步停下。
只见顾雍背着双手,昂首向前走来。
顾杉望着他,全身不自控地颤抖起来。顾雍面无表情,与潘樾、卓澜江对峙。
“你们抓了我女儿,我来看看她,不犯法吧。”
人群骚动起来,议论纷纷:
“她怎么会是顾堂主的女儿?”
“顾堂主不是只有一个儿子,五年前已经死了吗?”
“还杀了那么多人,真是吓死人了……”
顾杉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说:“是,为了配做顾家的血脉,我就活该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天被打得体无完肤,对于你来说,若是我不能活成你想要的模样,我就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顾雍满面怒容:“顾家没有你这样的废物!”
“我能以女子的身份行走人间,无比畅快,这样活一天,胜过之前活十年。顾堂主,你再也不能控制我了!”
顾雍上前一步,潘樾、卓澜江不约而同地拔剑,直指顾雍。
顾雍狂妄一笑,说:“你们两个,是乎着这个凶手吗?”
潘樾说:“顾杉是杀人凶手,她自会受到应有的惩罚,可你身为人父,却从未将她视作血亲骨肉,私自囚禁,控制折磨,在这里,最没有资格教训他的,就是你!”
“再不让开,我不客气了!”
顾雍拔出血剑,气势令人悚然。
无人注意到,不远处房顶,埋伏着一个黑衣人,如鹰隼一般盯着街道。
顾杉开口:“他来这儿根本不是为了教训我,他是怕我说出那枚令牌背后的秘密。”
潘樾眼神一变,顾雍咆哮道:
“你敢!”
“潘大人,我现在就告诉你,这位不可一世的顾堂主,背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顾杉斩钉截铁地说,顾顺却押着堂主夫人,从远处走来。
“杉儿……”
夫人步履不稳,似乎还有些疯癫。
“娘!”
顾雍冷冷道:“你不怕连累你娘,你就说!”
他把夫人挟持在身前,用匕首抵在了她的脖颈处。夫人眼中有泪,脸上却在微笑:“杉儿……”
“放开我娘!你们这些畜生,放开我娘!”
潘樾义愤,提剑直指顾雍:“顾雍!我劝你不要任意妄为!”
顾雍脸色阴沉,说:“她是我生出来的,到死都得听我的,我不动手。杉儿,你想想清楚吧,求你,就当为爹娘,最后尽次孝。”
顾杉面色惨白,坚韧地一言不发。
“你!你非要顾家给你陪葬吗!”
顾杉看着母亲,流着泪微笑了。
“放了我娘,我答应你。”
顾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这时,堂主夫人却开口:
“杉儿,你不能像娘一样,永远都被这个人控制,这样活着跟死了,有什么区别?杉儿,你记住,你永远都是娘最宝贝的孩子,永远都是……”
说罢,她把脖颈靠近顾雍手上的匕首,流泪自刎而死。
“娘!”
众人震惊中,堂主夫人倒在地上,手还向前伸着,似乎想要再摸一摸女儿。
顾杉悲愤之下,挣脱衙役的控制,拔剑就向顾雍杀去。顾雍转身躲闪,两人身形相似,剑法一样,打得令人眼花缭乱。
顾雍飞身持剑,点点剑锋刺向顾杉,顾杉只能用剑护住躯干,肩膀、膝盖、前臂都被刺中。
她招架不住之际,顾雍一剑刺向顾杉,直奔天突穴而来。
“去死吧!
顾杉突然左手抓血剑,身体沿着剑刃向前,同时右手持剑刺向顾雍胸肋,刀尖没入体内。
顾杉瞪着他,拼死也要与顾雍同归于尽。
顾雍支撑不住跪在地上,被潘樾和卓澜江拔剑压住肩膀,动弹不得。
顾杉倒地呻吟,杨采薇赶紧上前,她捂着冒血的脖子,奄奄一息,眼看伤重难治。
“顾杉,你不能死,顾杉!
顾杉已经说不出话来,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杨采薇拿出来一看,是一枚水波纹令牌,背后写着一个“肆”字。
顾杉对杨采薇灿然一笑,像是把秘密交付给她。
这时,霜霜拨开人群,跑了过来,哭着扑到了顾杉的身体上。
“姐姐,姐姐!”
顾杉指了指霜霜,又哀求看着杨采薇。
杨采薇会意点头:“ 我知道,我会帮你照顾霜霜的。”
顾杉用最后的力气摸了摸霜霜的脸颊,闭上了眼。
在霜霜撕心裂肺的哭声中,潘樾愤怒地拉过顾雍衣领,质问道:“水波纹令牌到底有什么秘密!竟让你不惜杀死自己的骨肉也要保全!说!”
顾雍不说话,只是咬牙狞笑。
突然间,一支飞镖飞来,射向顾雍的咽喉。
潘樾早有警戒,挥剑击落,转头一看,房顶黑影遁去。
潘樾让阿泽把顾雍押回县衙,往黑影的方向追去。两人在房顶上施展轻功,黑衣人见潘樾紧追不舍,又射来几镖,趁潘樾躲闪的功夫,遁入黑暗。
附近漆黑一片,黑衣人已无影无踪。
卓澜江捡起地上的飞镖,目光一闪:这飞镖也是螺旋纹,与上次追杀他和白小笙的一模一样。
金水帮的出现不是巧合,难道,他们跟水波纹组织是一伙的?
一念及此,卓澜江转身就走,对一旁的白小笙说:“我先回趟银雨楼!”
白小笙看到他匆匆而去的身影,心中不解。
此时,青帝站在酒楼窗口,俯瞰着顾顺等一众杀手被抓走,芸儿过来,给青帝披上外衣。
芸儿说:“看来潘樾来禾阳,是真心要彻查那伙人的。”
青帝点了点头,说:“他查到顾雍,离真相就不远了。”
一阵凉风吹过,青帝拢了拢外衣。
“起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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