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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雪姬作为海神界第一美人,亦有天赋异禀的武道修行,再加上前段时间成为唯一执洪荒令的修行者,自有不少狂热痴迷的拥护者。
哪怕有小部分的人怀疑过蓝雪姬会是幕后推手,渺小的声音不惹尘埃,多半是湮没世人口水的浪潮里,翻不起一丝的微澜。
而今,赵铺主的话,近乎就落实了许多人的猜测。
当人心起了猜测,疑云就会越卷越大。
“不可能!”
一名青年恼怒不已,斩钉截铁地打断了赵铺主的话。
青年自密集的人群之中踏步而出。
此人,正是那琼城尤家的尤京华。
“雪姬姑娘,被赋予为海神界三千年来第一美人,是得到过正统授勋的修行者,怎么可能做出此等肮脏之事。赵铺主,鄙人劝你,莫要狗急跳墙,胡乱污蔑一个人,否则的话,我定然饶恕不了你。”
尤京华狠狠地瞪着眼睛,似被触及逆鳞般咋呼。
紫阳街内,不少的修行者愤愤不平,怒指赵铺主,声声质问。
赵铺主抬起脸来,直视尤京华的眼睛。
“这位公子,我且问你,若无蓝雪姬这号人,我们几位,何德何能,让烈风钱庄把借钱的字据拿出来,吾等又凭何去开这个赌台?”
另一位铺主也道:“是啊,秦首领虽然与赌台之事脱不了干系,但大炎城内几条街的铺主都清楚,秦首领只敢压榨万花街,他向来欺软,不求大财,只图小钱,又怎么会筹谋这样的局?”
“我不信!”
有人振臂,声嘶力竭地喊到沙哑。
尤京华则思考着铺主言语之间的可圈可点,察觉到其中的可能性,心便凉了一大截,紧抿起了菲薄的唇瓣,直到唇部发白。
赵铺主冷笑。
他当众抬掌,打向了自己的额头,把元神震出了一条裂缝。
略微的精神之力如同清风拂过,自裂缝里,取出了一条血色的绸线。
刺鼻的鲜血味道,叫人蹙紧眉头捂起了唇。
“那是什么?”众人诧然不已,顿感惊悚。
赵铺主脸上像是被抽干了血色,没了半条命。
他惨白的脸庞,露出了笑。
元神裂缝,七窍流血,诡异到叫人青天白日,都感到脊背发寒,悚然之感恰如雷霆直冲天灵盖。
赵铺主低着头,苦笑了声。
堂堂男儿,泪流满面。
“叶姑娘。”
他颤声说:“我无意害诸位倾家荡产,妻离子散,我想救我的女儿,她才那么大,就没了丹田和武根,她拼了命的想要修炼,找尽办法,却只会适得其反,损害身体。我只是希望此次赌台事成之后,蓝雪姬能从云都帮我取来一枚修元固神丹,好让我的孩子,成为一名真正的武者。”
他笑着跪了下去。
烈阳高照。
璀璨的日辉之下,刺目鲜红的血线,往下滴着血珠。
他说:“这是蓝雪姬系着玉佩的红绳,昨日我去烈风钱庄,用的就是这红绳所系之玉佩,让烈风钱庄放了字据。玉佩在烈风钱庄,绳子却在我这里。昨夜我见出城失败,怕蓝雪姬找到这个,就让几位铺主兄台,共同出手,在元神之上以针穿孔,并将红绳从针孔里放进去。”
其他铺主几乎都是贪婪钱财,便枉顾了赌局带来的恶果,此刻听闻赵铺主肺腑泣血之话,垂首间俱是颇为动容。
好一会儿,才如雨后春笋般,鼓足勇气,一个接着一个地道出掩埋在灰暗处的真相。
“蓝雪姬前些年,在我们困难的时候,施恩于我等,我们才会听命于他。”
“这件事,吾等固然有错,但罪魁祸首蓝雪姬,不该置身事外。”
“……”
尤京华眼若冰霜,冷冽地看着激愤不已的铺主们。
“既是如此,昨晚,今早,你们为何矢口否认蓝雪姬?叶楚月来了,你们才肯道出这所谓的真相?”
尤京华对崇敬钦佩之人,还留有一线欲碎不碎的希望。
“你以为我们不想?”
赵铺主瞪向尤京华,歇斯底里地怒吼,“蓝雪姬挟持了我们家小,我们敢吗?扪心自问,若你设身处地临此窘境,你敢吗?”
尤京华被问住了。
赵铺主耷拉着头,颤颤巍巍的手把红绳交给了楚月。
楚月想把他扶起来。
赵铺主摇头阻止。
红绳落在楚月的掌心,赵铺主仰起头满是沧桑的脸展露出了笑颜。
“我家囡囡,就交给姑娘了,不求立足武道问万道,但盼吾女无忧事。”
“下陆共主,女帝大义。”
“世人道你心狠手辣,或说你匹夫之勇,但今日你救赵某家小于水火,赵某便知,下陆之共主,心中之大义,谋略与良善,此人间,绝无仅有。”
“砰!”
赵铺主匍匐于下,额头碰在冰冷的地面。
七窍之血,汩汩地往外流,在地上汇聚成血泊。
这一幕,突如其来,震撼着每个在场之人。
众人面面相觑,竟对赵铺主提不起恨意,长叹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赵铺主。”海少清喊了声,无人回应他。
他陡然走至前方,并指点在赵铺主冰冷的后脖颈,眼睛陡然瞪大,蓦地看向四周众人,惊声说:“赵铺主,走了……”
元神能藏下至关重要的证据,已是逞强了。
再从元神里剥离出来,只有死路一条。
能在临终前把遗愿道出,赵铺主死而无憾。
饶是楚月,见此情形,亦是无法淡然,怔了许久。
她与蓝雪姬博弈,却是害了旁人。
哪怕她历经大风大浪方有今时今日,却无法做到去漠视每一个值得被敬畏的生命。
突兀的寒风袭来。
赵铺主如刻好的雕塑般,保持着跪地磕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六位铺主泪流满面,追悔莫及。
虞牵星张了张嘴,惊到说不出话来。
她只在书上读到过人生百态,却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她养尊处优许多年不曾满足,不知民之艰苦。
无数目光,落在了赵铺主的身上,
紫阳街一片唏嘘声中,楚月面朝赵铺主,作揖颔首,沉默了三个呼吸方才抬眸看向一动不动毫无生机的赵铺主。
四周的围观者们,诧然地看了看楚月,复又看向了赵铺主,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适才还活生生的人,能在顷刻间就消失于天地之中,亲眼目睹这不到一刻钟的变化,情绪总归是复杂的。
而每当见过紫阳街赵铺主之死的众人,只要听到有关于蓝雪姬的一切,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今日之景。
楚月垂下了睫翼,低眸望见手中的红绳。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她的长指,甚至还沾染着赵铺主的元神之血。
随即。
连眼帘都没抬一下,便字字清晰,缓声开口问:“事已至此,蓝小姐,还不出来看一看这残局吗?”
一声蓝小姐,登时让众人的神经紧绷,四处去找寻蓝雪姬的身影却是徒劳未果。
内阁深处的蓝雪姬,双目阴狠,恼怒不已。
她回过头,冷视献殷勤的白袍男子,无视男子温润的眉目,戾浮唇齿冷喝问道:“赵铺主的那些家人,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好了吗?怎么能被叶楚月找到?”
若叶楚月手里没有这个筹码,赵铺主等人就算是死,也不敢说出她的身份。
未婚夫面露惶惶之色,眉峰紧紧地蹙起似也觉得疑惑不解。
“你我来大炎城多少次,她叶楚月初来乍到大炎城,从下陆来到海神界至今也才大半年的时间,你做事我应当放心,但我没想到你会被叶楚月乘了先机,”
蓝雪姬揉了揉眉心。
更让她郁闷的是,赵铺主的手里,竟还有她的玉佩红绸。
近来,她与身旁男子双、修苦练从稚羹山乾坤袋取得的机缘造化,因急于求成,导致五感的敏锐度差了许多。
若不然的话,掉玉佩之事,她怎么可能毫无感觉?
“抱歉,是我失策了,我会弥补的。”
“弥补?已然酿成大错,谈何弥补?”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绝对不会。”
男子说罢,伸出双手抱了一下蓝雪姬。
“辞玉……”
蓝雪姬颦了颦眉。
花辞玉浅笑,指腹温柔地抚摸着蓝雪姬的面庞。
“雪姬,你是我的妻子,作为丈夫,任何时候,都要有独当一面的勇气和实力。你且安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花辞玉目光缱绻地望着蓝雪姬。
他低下头,俯身蓝雪姬的额间,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吻。
而后便如英雄般,颀长挺拔的身影,披着合身的雪白锦衣,漫步从赌台的内阁深处走出,过了几道槛,方才到了人前。
花辞玉离开之际,蓝雪姬看着他的背影,轻挑起了一侧的眉梢。
右手一挥。
酒香四溢。
一杯热酒落在掌心。
她如上瘾之人,饮了一口,心情便舒畅了许多。
“嘎吱——”
内屋的雕花檀木双门打开之际,围聚在赌台前方的人山人海,登时眼睛锋锐地看了过去,
更有甚者,恨不得把蓝雪姬给生吞活剥了。
手上的钱,全部亏了出去不说,还落下一屁股债。
这不是把他们往死路上逼?
……
一双瘦长白润的手,缓缓地将门打开。
他直视前方众人,作了个长揖。
“花辞玉?”
四长老两手环胸,冷嗤,“蓝雪姬呢,让她出来。”
“褚婴,你啊,还是这么的关心雪姬。”
花辞玉镇定自若,泰然地笑了笑,“我向来以为,你虽不能如成年人那般,但心智应当成熟才对,没想到你还活在旧时候,总是忘不掉我家雪姬。”
四长老面色森寒。
他从来都说不过这个花辞玉。
“当然忘不掉了。”
虞牵星目光灼灼,直视花辞玉的眼睛,“言而无信,蛇蝎小人,哪是那么容易忘掉的?
我家长老,如此优秀,蓝雪姬说不定背地里垂涎欲滴,不得已才成为你的未婚妻,难怪你一见到我家长老,就提起那毫无意义的旧时光。”
她便是见不得这些个表里不一的人,变着法来欺负她家心地纯良外冷内热的小长老。
四长老抬头看去。
少女身披日光,侧脸熠熠生辉,双眸犹若宝石般将要溢出璀璨的光,叫他难以挪开深连灵魂的目光。
酒楼雅座上的界主,喝着酒的动作一顿,狐疑地瞅了瞅四长老,转念想到翠微山半步通天的仙人,遏制住了将要萌芽的奇怪念头。
花辞玉的眸底,渐浮起了一缕落寞之意。
虞牵星的话虽糙,却是一针见血,残忍地扎在了他的伤疤深处。
“一派胡言。”
花辞玉说罢,甩袖往前走去,直视眼下众人。
他再次作了个长揖。
“诸位,一人做事一人当,赌台之局,是我花辞玉所设,铺主家人,是我所擒。六位铺主的家小都见过我的真实容貌,随便一查,就能知晓真相如何?”
“不可能!”海少清恼道:“若是你的话,铺主们又怎会只说蓝雪姬,字字都不提你花辞玉?”
“吾与雪姬,夫妻一体,雪姬乃第一美人,自是比我瞩目。”
花辞玉唇角微勾,有条不紊地回答道:“赵铺主所拿出的证据,是衔玉佩所用之红绸绳,这等贴身之物,当是作为未婚夫的我,才能拥有。
至于雪姬,诸位应当知晓,前些年紫阳街赵铺主等人,身陷囹吾,是雪姬心思纯良,解了燃眉之急。雪姬不拘小节,并无尊卑之分,把铺主们当朋友来往,也是应当的。”
他刻意地看了眼四长老。
这些年来,只要有机会,他便会拿自己与蓝雪姬的感情,去刺激四长老。
蓝雪姬明明亲眼目睹,却是佯装不知。
只因她也享受四长老的痛苦和绝望。
有多痛苦,就说明对她的喜爱还有多少。
“你——”
海少清等显然不信花辞玉的狡辩之词。
还想与之争辩下去。
楚月缓缓一抬手。
一切争执,戛然而止。
花辞树无声一笑。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到时候只有帮亏钱的修行者垫付部分钱财即可平息民怨。
楚月平淡地望着花辞玉,“花公子勇于承担,直面斥责,此乃好事,只不过赌局的初衷是为了转移大炎城无辜百姓的钱财,还践踏叶某凡人身躯去肆意炫耀,导致许多人借钱也不得不来赌。
烈风钱庄的钱,就由花公子来还吧,众人押在赌台的损失,花公子应当赔给下注的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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