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
寒鸦振翅。
红底黑字的益州军旗猎猎作响,驰骋穿梭于沙场。
如一道明亮的火焰,照亮了幸存的益州人。
有军亦有民。
他们仿佛直到此时此刻才真正相信。
——那可怖的怪物,是真的逃了。
——他们,是真的活下来了。
——益州城,是真保住了!!!!
人们于劫后余生的狂喜中生出力气。
无论是否相识,相拥而泣,仰天长吼。
只不过片刻,沸腾的欢呼又化作哀恸的沉默。
焦黑的泥土与遍地的断肢残骸无一不在告诉他们。
战争虽说是胜了,可死去的同胞、战友、亲人……再也回不来了。
连一具完整的尸身都没有留下。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抽泣。
紧接着——
“哎呀!”
溢出喉咙的哭声被惊叫所代替。
何皎皎一手高举军旗,一手用剑柄敲在这将哭未哭的人头上。
——是个面相稚嫩的少年,一看就是新兵蛋蛋。
他身上挂着破破烂烂的益州军军装。
胸前的护心甲碎的只剩一片飘荡着,脚下是一把断刀。
何皎皎瞪眼。
“哭什么哭!”
“益州军人,流血流汗不流泪!!”
“你都忘了?”
少年忍着泪,瘪着嘴,用力站直了身体,大声回答。
“回城主话,没忘!”
下一秒,他强撑出来的坚强坚毅仿佛泄了气,眼神落在身旁交叠的断臂上——到死,还紧握着刀柄的断臂。
“可是他们……”
大晟国最讲究入土为安,魂归故里。
他入伍之前,家里连棺材都为他准备好了。
可死于那长鼻怪兽脚下的人,他们身体的大部分都被活生生踩碎,血肉与泥土融为一体。
谁是谁都分不出来,又如何为他们造墓立碑?
又谈什么入土为安?
……
尚有一口气的益州军纷纷朝着何皎皎所在方向奔涌。
军旗所在,便是军心。
这是深入骨髓的记忆与信仰。
百姓夹杂其中,身不由己的朝着何皎皎走去。
军旗之下的城主,亦是益州人的崇奉。
不止是那个忍不住就要哭出声的新兵少年。
所有人心中都想要一个答案。
——已经零落成泥被碾作尘的、故去的人啊!
到底要如何安葬,才能告慰他们死不瞑目的英勇之魂?
…………
谢青上气不接下气从城门奔了出来。
战场上已无他从空中掠过时候,遥遥瞥见的巨兽。
第一眼,他看到了黑压压人群中被包围的、鹤立鸡群般的城主大人何皎皎,以及她身侧迎风招展的益州军军旗。
第二眼、第三眼……谢青眼球飞快移动,在人群中搜索。
找到了挤在包围圈最前头,一脸激动激昂之色的副将谢辰九。
除此之外……
谢青不信邪的又挨个扫视了一遍。
没有姜宁。
怎么会没有姜宁!
那冲天而起的怪兽他在城内都看见了,明显就是姜宁的手笔。
人呢?
“嗨!!”
清清脆脆的银铃之声从左方传来。
谢青猛地扭头。
落日的余晖穿透七彩云朵吻于城墙。
女子挽着双臂,慵懒的倚靠在光里。
她微微歪了歪头,发丝垂落。
一双眼睛弯弯的,盛满了笑意。
“谢大将军,你来晚啦。”
“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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