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干干净净一孩子,需要赎什么罪?”
君母夏琳原本瘫软在地,眼角的泪珠被她狠狠拭去,此刻即便心如顿痛,可小五的出现到底让她心生几分安慰。【】
她刚才身后空无一人,但她到底为君家生了那么多孩子,怎么会孤苦无依呢。
小五,不就是她最溺宠的孩子吗?
有他在,她的内心总归不会再空落落地惊恐了,心中多了几分安慰,夏琳便忍不住率先走向君司钰,展露母亲最温柔的一面。
“傻孩子,你是不是被这些事吓到了,都开始说胡话了?”
“小五,听妈的话,别看了,赶紧离开这里。”
君母努力维持着温柔慈母的状态,伸出手想要上前去握住君司钰的手。
可,她的手还颤抖地伸到半空时。
君司钰蓦然转头用一种极深极冷极陌生的目光看着她,那尖锐的眼神仿佛要一瞬刺破她的灵魂一般。
君母明显被吓了一跳。
她怔愣住,随即惊骇地后退。
“啊……小五快拉住妈妈。”
君母原本刚才就被惊惧与悔恨裹挟得双腿发软,现在能站起来也是强撑而已。
被君司钰那直击灵魂的眼神一扫。
她便下意识后退,脚下一崴,眼见人就要跌倒下去。
而此刻君司钰站得离她最近,何况君司钰好歹是个青壮年的男人,只要伸手就能将母亲扶住,让她免于摔倒的惨状。
可君司钰居然没有动。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君母夏琳脚下一崴,身子骨狠狠跌落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砰!!”
君母跌倒在地。
“咔嚓。”
好似有哪根骨头被磕到,挤压。
痛感锥击着夏琳的腰身处,她痛得眉心紧皱,龇牙咧嘴。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痛,她更难以置信于君司钰的态度。
她自小疼爱宠溺长大的小儿子,最是与她母子情深。
可刚才,他居然就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自己摔倒,分明只要随便伸一下胳膊就能将她拉住免于这一摔的。
“逆子,你还愣着做什么?”
“你妈摔倒了,你这个做儿子的居然眼睁睁看着,你是痴了还是傻了?”
君父怒骂,虽说刚才与君母有些离心,但到底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在教育孩子的理念上,他们一向是统一的。
君司钰就这么淡淡看着夏琳瘫倒在地的姿态,指节在颤抖,眼底是浓墨一般化不开的悲愤。
为什么?
为什么他看到君母,脑海中只剩下她冷眼将亲女儿秦音抛弃在火场,护着君棠月离开的画面。
那样歹毒,那样冷血无情。
以致于他看着夏琳刚才那对自己那慈眉善目的模样,竟觉得也是陌生而恐怖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
他现在看着君父君母,只觉亲情枯竭。
“君夫人,后腰很痛吗?”
君司钰走近,在君母的面前蹲下身,突然开口。
“可是没有她痛。”
君司钰又诡异一笑,落在一众人眼中跟中邪了似的。
没有人理解他口中那个“她”是谁。
唯独,坐在评委席上依旧姿态吊儿郎当道长打扮的穆睿知悠闲地随手敲击桌子的动作一顿,目光难掩惊奇地落在君司钰的身上。
“小五,你在说什么啊?”
“小五,你要是害怕,妈就送你回去,咱们别看了,你二哥他……是我们不对,爸妈知道错了,简直大错特错啊!!”
君母说着,眼泪再也压抑不住地崩溃滑落,她从未想过原本和谐美满的一家人最终会走到这种绝路。
作为母亲,最难接受的就是她的孩子怨恨自己。
可,阿礼怨她了。
小五也不再把她当母亲对待。
还有秦音……
她的孩子在一个个离她远去,可她却根本无能为力。
君司钰看着君母难过忏悔的姿态,心中有些发苦,他哪敢怨母亲,他自己也是曾经害死小音的罪人之一啊。
巨大的波涛在他胸口横冲直撞,他定定地看着无菌手术室里的秦音手起刀落那故意研磨折腾的剥皮姿态,心底居然滋生出一种快意。
小音,若五哥猜的是真的。
那么五哥很开心这一次的你,不是那个还人为刀俎你为鱼肉的善良小姑娘。
这一次你来执刀。
将从前负你的,害你的,一个个铲除干净,没有任何软肋的样子才能让人放心。
秦音这会儿正享受一般地用手术刀在君雨薇的脸上勾勒挖掉一块完整的肌肤。
刀口整齐无瑕。
即便满手都沾满了鲜血,她的动作还是慢条斯理的磨蹭。
感受着刀刃之下,来自君雨薇的疯狂恐惧,她颤抖着,她浑身寒毛立起,她晕死后又被她用银针扎醒,清醒地接受制裁。
而她正享受着。
却突然感受到一束过于炙热的目光。
她抬眸看去,是君司钰在隔着透明玻璃盯着自己。
见她看他。
冷寂一身的少年缓缓勾起唇,启唇:
“小音,轮到五哥了。”
轮到他,赎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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