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虽说柳尘十分嫌弃李安的娘娘腔,但真到他走了以后,心里反而空落落的。许是心里真拿他当亲兄弟一样看了。也是正想着,外头丫鬟来报,说是他岳父王行来了。柳尘随即丢下信纸,赶忙迎了出去。到了偏厅,柳尘拱手便拜:“岳父大人亲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嗯,我来找你,是为看看我那丫头,你说只是住几日,这倒好,两三个月得有了吧。”
王行拉着脸说道。柳尘讪讪一笑,答道:“原想说这几日便回去看望岳父,不料想诸事缠身,就给耽误了。”
“事情再多,回去瞧一眼也这么难吗?”
王行没好气的问道。“这……”柳尘一时不知该怎么狡辩才好。不料王行也只是教训了两句,之后话锋一转,就颇为欣慰的说道:“行了,婵儿能如此痴缠你,也证明你待她不薄,我反而也放心些。”
“多谢岳父大人体谅。”
“对了,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件事想问你。”
王行忽然表情严肃的说道。“岳父请问。”
“……”王行思索片刻,“你说那金人真的会打过来吗?”
“岳父何故有此一问?”
对于这个冷不丁的问题,柳尘也是有些疑惑。“唉。”
王行叹了口气,“虽有些不敢相信,但事态发展,竟与你所说一般无二,北方金国,真就把张觉所献三州夺回去了,还叫圣上送缴张觉人头,而圣上他竟也答应了。”
谈及此,王行便会想起当初柳尘说过,金国必定会以此为口实南下侵宋。当初他也不信会有这种事,还觉得柳尘杞人忧天。可事实证明,如今发生的每件事,都与柳尘所言一般无二!“金人打过来,那是一定会的,试想一下,金辽大战,百废待兴,如今最缺的是什么?”
柳尘想了想,问道。“钱?”
王行试着说道。“没错,重建需要钱,养兵需要钱,这些都是大的支出,光靠大宋岁币,以及从大辽抢过来的钱,根本不足以支撑下去,那么接下来他们会做什么,还需要想吗?”
柳尘分析道。“这……”王行面露纠结。“没什么难猜的,如果换做你是金人,面对如此软弱无能,有钱又好欺负的大宋,你会怎么做?”
柳尘不置可否的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王行顿时愁容满面,“若真南下,我大宋……唉,届时生灵涂炭,国将危矣,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所以才要未雨绸缪。”
柳尘答道。“未雨绸缪?谈何容易,凭我一个小小的工部员外郎,和你这柳家庄,如何挡得住金军铁蹄?”
王行无奈说道。“挡不挡得住,以后便知分晓,不过眼下最麻烦的反而不是金国。”
“因为他们还在全力攻打辽国,也腾不出手对付大宋。”
“反而是张觉被枭首这件事,必失北方民心,加上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越发增多,届时各地义军定会揭竿而起,整个北方包括开封府恐怕都再难安宁。”
柳尘长叹一声,说道。确实,张觉是带领被金国奴役的汉人,回归大宋的引路人,同时还是献上三州的有功之人,都能因为金国一句威胁,就被大宋枭首送还金国。那他们这些跟随张觉叛出金国的北方汉民,会有什么下场可想而知,那还不是说舍弃就舍弃。与其等着皇帝下旨将他们再次送给金国充当奴役,倒不如直接反了!加上这两年又有不少天灾,朝廷不体恤不说,反而还各种从百姓手里捞钱,导致各地民不聊生,饿殍遍野!捞的钱也大部分都送去给了金国,以及周边诸国。最可耻的是,还要民众自己送去各国指定的地方!并且路上也要面对境内各个关卡的吃拿卡要,如果到最后数目不够,被斩首的还是普通平民。朝廷这种对外奴颜婢膝,给钱给物,对内不爱民,不恤民,上层一味贪图享乐,苟安富贵的状态,又怎能不激起民变?于是各地便开始起义,少则数百数千人,多则数万数十万人。最有名的,比如洺州张迪,人数最多的时候,就有数十万。其余还有河北的高托山、青州的张仙、济南府的孙列等等,这些都是聚众超过十万人的义军首领。临沂的武胡、大名府的杨天王、郓州的李太子、沂州和密州的徐进、水鼓山的刘大郎,也有上万人规模。而且这些都还只是有记载的。没记载的少数人,更是不知凡几!“唉,罢了,听天由命吧。”
王行叹气道,“对了,还有件事,我听说你从汴梁城赎了一位青楼女子,可有此事?”
“是,她名唤李师师,是我的红颜知己,也是我的结拜义姐。”
柳尘直言不讳的说道。“那你可知她是谁定的人?”
王行问道。“当今圣上。”
柳尘答道。“既然知道,你还敢赎她?”
“我最近可是听说了,陛下一直十分暴躁,传言就是因为这李师师。”
“之所以没有闲暇找麻烦,也是因为北方三州以及张觉的事给闹的,等他得了空,你怕是再无安宁了。”
王行无奈提醒道。“不碍的,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说也不迟。”
柳尘无所谓的答道。“还有,我听人说,那朱衙内横死街头,似乎也跟你的这位义姐有关。”
“据说有个叫陈平的地痞,曾说亲眼看着朱衙内去了她的房里,紧接着就听到了爆竹声。”
“再后来,还看到你跟李干娘进了屋,之后朱衙内就再也没出来过,他要上去寻,结果被人告知朱衙内已经自行离开。”
王行想了想,说道。“这事儿跟我们没关系,不过还是多谢岳父大人提醒。”
柳尘抱拳说道。“嗯,没关系就好,那就这样吧,我去瞧瞧婵儿就回去了,这丫头,太不像话!”
王行点点头,接着就负手往外走去。柳尘则在稍微思索了片刻之后,就直接叫来了管家,“叫王奔派人去趟陈桥县,有个叫陈平的瘪三,他的话太多了,我不想再听到他开口。”
“是。”
“对了,过阵子天就要慢慢转凉了,顺便叫人再提前采办点棉花跟布料回来,该给大伙儿做冬衣了。”
“是。”
管家说着,便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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