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就守着你奶吧!”容保国叹了口气,同意了容桦的话。
“外头凉,让人把人抬进屋里去吧?”容桦眼神带着一丝嘲讽的看着容保国说。
“唉!老太婆呀,咱们就不进屋了,孩子们不愿意,你就放心的去吧!家里有我呢!”
“……”容桦差点被容老头说的话气笑。
别说是她,闭眼躺着的马桂芬都差点儿绷不住跳起来捶他。
马桂芬心里把容保国骂了个狗血淋头:你这是说的什么屁话?老娘还没断气呢,就不让进屋了,还让我快点儿死?你给我等着。
“你也觉得人不该进屋?”容桦冷着脸,瞪着容保国问。
“爷,你就让奶进屋吧!奶没事儿,奶不会死!”容爱党哭的稀里哗啦,泪眼婆娑的看着容保国求情。
“爷,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奶还是热乎的,还没凉透,你怎么能让我奶在外头躺着?”
刚给村民们送完钱的容爱国回来,正好听到这话,也瞪着一双大眼珠子看着容保国问。
嗯,这大孙子有点儿孝顺,但是不多,还嫌他奶没凉透呢?
“你们懂什么?你奶都这样了,要是在屋里断气了,以后那屋子还怎么住?”
“爱国,爱党,你们就别添乱了!爷比我们懂!”
“就是啊!爷让你们怎么做就怎么做呗!”
容晓雨和容晓月这姐妹儿俩现在负责看孩子,俩人带着容三宝站在一旁附和容保国。
“呵呵,谁家屋里没老过人?但愿等你到了这一步,你也这么说!”容桦冷笑着嘲讽。
……
容保国为之一噎,其实,谁家老人病死都是在屋里断气后趁热乎赶紧穿上寿衣才抬出来的。
谁让马桂芬是属于意外,死了就是横死之类的,他们虽然现在不敢讲封建迷信,骨子里却还忌讳着这些。
“行了,你们不懂,就别掺和了,我让人先将你奶抬棚子里去,里头避风,人还活着,就先不设灵堂了!”
容保国说完,便不理会他们几个小的,去招呼人来抬门板了。
没多久,过来几个壮实的中年男人,帮着把人抬去了那个刚搭起来,四处漏风的棚子里。
“不把马婶儿送去医院能行??”看了半天热闹的陆星川看容桦总算有了时间,便走过来,小声问。
陆星川早就仔细观察着容桦的举动,也看到了马老太眨眼,却也一直没有吭声,这会儿才瞅个冷子过来问。
“没事儿,演戏……”容桦对于陆星川还是很信任的,后头少不了他们配合,便面无表情的,用口型说了一句。
“……”陆星川一听就明白,马桂芬和容桦可能要算计躲在后面的凶手了。
没多久,去镇上开会回来的冯忠军,方明山还有容跃进,都赶来了。
还有一些容家家族里的人,都来了一波。
“怎么回事?怎么一回来就听说三婶儿出事儿了?”容跃进走的快,过来看看棚子里,又问容保国,“人已经去世了?”。
“没呢,快了!”容保国眼皮子一掀,神色淡淡。
“什么?人还活着呢,怎么就搭棚子了?不把人抬屋里去养伤?”冯忠军一听,忍不住训斥。
“冯老哥,不是我不让进屋,你知道桂芬的情况,她是被人害了的,孩子们也不愿意……”容保国非常隐晦的说。
年轻人可能听不懂,但是,他这样子说,冯忠军这样的老人便明白他的意思了。
“我们愿意,我们愿意让奶进屋养着!”容爱党抹着眼泪儿,急切的表态。
“我也同意!”容爱国畏畏缩缩的举手,一副怕挨揍的胆小样儿。
“你们一边儿去,有你们爹娘呢,这里有你们说话做主的份儿吗?”容保国瞪着容爱党和容爱国,有几分恼火他们的拆台。
“都什么时候了?还信这些?你这样,人没事儿也得被拖死,磋磨死了!”冯忠军还在坚持。
“是啊,三叔,三婶儿到现在还没事儿,说明有救,咱村里赤脚医生怎么样谁不知道?就是泥腿子培训几天就上岗,送卫生院去啊!”容跃进跟着劝。
“容叔,你这样依着孩子们可不好,毕竟,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要是在意我婶子,就让人进屋!”
方明山也看不下去了,觉得头发花白凌乱,还带着血迹的老太,还在喘气儿就那样盖着一床带补丁的破被子直挺挺的躺在门板上,实在不像样儿。
那床破被子,想必就是容老太在家里盖的被子,不然,谁的也不可能拿出来给老太盖上。
这婶子人爽利,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抓,当着这个家,才让容家虽然不富裕,却也不愁吃喝,这个家要是没这老太,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这人还没有茶就凉了?容老头儿也太凉薄了吧?
马桂芬躺在门板上,眼角不受控制的流出了眼泪。
外人都知道心疼她马桂芬,自己跟了一辈子的男人却心狠成这样!她为自己付出了一辈子感到不值。
马桂芬没想到,平时事事靠她张罗,事事让她做主,她伺候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容保国,竟然是这样自私凉薄的人。
当初,老姐妹就说过,他靠不住,马桂芬不信,还一直觉得老姐妹看走了眼,没想到,现在才露出他的真面目,真能装!
“赤脚医生都断定她没救了,再说了,看还看不出来吗?她都成了这样,后脑勺都烂了,怎么救?不值当的去镇上浪费钱了!”
容保国又回头看了一眼躺在门板上的马桂芬,直接下了结论。
容桦气的,胸口不停的起伏,恨不得先捶这老家伙一顿,真是冥顽不灵,自私自利的冷血老顽固。
这时候,穆阳去镇上报案也回来了,他开车快,公、安同志自己骑车,没坐他的车,怕到时候查案,或者来回不方便,走的慢点儿,还在后头。
“跃进,让人去通知马桂芬的娘家吧!”冯忠军见说不动容保国,便对容跃进说。
“冯叔,我三婶儿娘家就一个瘸腿儿的哥了,家里嫂子太厉害,侄子们也不是个东西,早就断了关系!”容跃进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头,不知道该不该去报信儿。
“是啊,桂芬跟她娘家那边早就断了,等人死了之后去报个丧就行了,现在不用去报信了!”
容保国磕磕烟袋锅子,神色淡定的说,似乎一点儿也不为马桂芬担心,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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