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棠轻轻摇了摇头,声色温软:“二叔一心为我,只说要亲自挑,具体的……却是还没定。”
长公主哼笑:“这么说来,他对你倒是上心。”
叶恒是有一个女儿的,而且这个女儿貌美之名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不少人提起叶家,都知道他们有位花容月貌的千金。
想也知道这背后叶家肯定没少费劲。
叶恒之前官位不高,现在好不容易升任大理寺少卿,便力争送女儿去朝花宴,心里想的什么,明眼人都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想送这个女儿嫁入高门,保一世荣华富贵。
现在他自己的女儿还没着落,他能想着叶初棠?
但凡他对这个侄女是真心疼爱,都不可能霸占着自己亲哥的宅子不走,反倒衬得叶初棠他们寄人篱下一般!
沁阳郡主轻嗤:“他给你挑?他能挑出个什么好的?”
以她的身份地位,也的确有资格瞧不起叶恒。
叶初棠似乎并不在意:“我父兄都已不在,这三年又一直在外,婚事成难,也是正常。二叔一番心意,不好辜负。”
沁阳郡主简直听不下去:“有没有搞错?你!还怕找不到好人家?”
单是这姿容气度,就已经吊打京城无数贵女了,更何况还有这样一手好医术!
叶初棠摇摇头:“我在意的不是这个,而是阿言阿风和小五,到底还是孩子呢。”
长公主瞧着叶初棠,分明也才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内敛,从容平和。
也不知从前到底吃过多少苦头,才炼出这样一身气度。
她拍了拍叶初棠的手,眉眼舒展,笑道:“婚事乃人生大事,急不得,你们又刚回京城,不如多花点时间到处逛一逛玩一玩。你放心,有本宫在,以后自会为你挑上一门好姻亲。”
这话分量极重。
长公主身份尊贵,若她肯为叶初棠指婚,不知有多少高门大户排着队等。
水涨船高,叶初棠有长公主撑腰,自然也更有底气。
叶恒再怎么挑,能高过长公主去?
叶初棠唇角微弯,屈膝行礼,长睫在眼下投了淡淡的影。
“多谢长公主。”
长公主笑着道:“你救了本宫的命,在本宫这里无需多礼。对了,正巧下个月宫里要办一场马球赛,你也来热闹热闹,如何?”
……
大理寺。
叶恒坐在桌案后,手边是打开的卷宗。
最近案子多,他又是新官上任,迫切想要做出点成绩,大部分时间都扑在这上面了。
然而看着看着,他的眼皮逐渐变得沉重,意识也逐渐飘远。
眼前的字似乎晃了起来,眼花缭乱。
“叶大人?叶大人?”
旁边有人一连喊了他好几声,叶恒才猛地栽了一下脑袋,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
他慌忙抓住椅子扶手,晃了晃脑袋,抬头看去。
看到来人,他打了个激灵,连忙起身:
“苏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苏圩。
苏圩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叶大人,你这几天是不是一直没睡好?”
这已经不是叶恒第一次在看卷宗的时候睡着了。
先前两次苏圩没太在意,可这频率实在是有点高,他心中已经很是不满。
叶恒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神色羞愧:“苏大人见谅,我、我只是突然有点困,就……您放心,这卷宗我一定尽快审完!”
苏圩却道:“不必了,这些交给旁人做也行。你今天早点回去,好好休息。”
叶恒心里一沉,最终也只得道:“……是。”
往外走的时候,不少同僚投来各色目光,令叶恒如芒在背。
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一些低低的议论声。
“他今天又提前走了?”
“是苏大人的意思,在这坐着不干活只睡觉,谁能受得了?”
“从前他也不这样啊,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你们没听说?叶家最近事儿挺多,怪得很!”
叶恒加快脚步,沉着脸快速离开。
最近实在是没有一件开心事儿!
高氏得病,脸上身上的红疹久久不褪,他多看一眼都觉得瘆得慌。
叶诗娴参加朝花宴,本指望她能大展风采,艳压群芳,谁知道掉到了湖里,丢光了脸面。
而最让他心烦的,还是叶明泽。
居然被祭酒点名赶回家……他这几天都快被人笑话死了!
国子监那么多子弟,偏偏只有他叶恒的儿子闯了这么大的祸!
更甚至,因为这件事,叶明泽有病的谣言愈演愈烈。
还有他自己!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想睡觉,办公的时候精神很难集中,效率低下。
再这样下去……
叶恒打了个寒颤。
难道……那宅子真的有问题?
“叶大人!”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破了叶恒的思绪,他回头看去。
“韩大人?您怎么在这?”
韩桐笑道:“这不是马球赛就快开始了吗,宫宴准备忙得很。”
叶恒了然:“原来如此。”
当今圣上是在马背上打下的天下,所以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在宫里筹办马球赛,各位皇子以及众多世家子弟也都会上场,一较高下。
隆重而热闹。
叶恒道:“难怪你最近忙得脚不沾地,都没怎么见你。”
韩桐哈哈一笑:“我却是想见你啊!”
“什么?”叶恒有些奇怪,“你……找我有事儿?”
韩桐左右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笑道:“哎呀,还不都是我们家那小子!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姑娘,一直催呢!”
“哦?”
韩尧和叶明泽平日总混在一起,叶恒很清楚这是个风流成性的公子哥,最讨厌娶妻生子那一套说辞,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韩桐冲他哈哈一笑。
“其实吧,这人叶大人你也认识——你那位侄女,叶初棠啊!”
……
定北侯府。
夜色浓郁,月上柳梢。
烛光轻轻摇曳,勾勒出一道清冷的身影。
连舟垂首:“世子,当年霍将军一案的三本卷宗,都在这里了。”
沈延川抬眸,目光从那三本原本应该封禁在大理寺的卷宗上淡淡扫过。
连舟迟疑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
“此案经由三司审查,已断清结案。您……当真要重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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