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话他可没胆子问出口,自家主子的命令,自然要遵从。
“是。”
虽然叶二小姐此番举动十分低调,可耐不住京中喜欢凑热闹的人太多。
前后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只怕还有不少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多加保护,也是应当。
连舟又抬眼看向自家主子,见他容色淡淡,忍不住低声问道:“主子可要去云来酒肆瞧上一瞧?”
沈延川没说话,就那么极轻地扫了他一目。
“不必。”
连舟脊背陡然一寒,暗道失策,灰溜溜缩回了脖子。
他懊悔地给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嘴巴子——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先前只想着自家主子这么久了别说雪中饮,便是那最便宜的菊花饮都不知道什么味儿,却忘了现在叶二小姐已经不在京中,就算主子亲自去了那云来酒肆,喝到了最好的酒,又有什么意思?
——到底是他自己去讨的,不是人家送的!
沈延川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心平气和地想——
罢了。
几壶酒算什么,他还喝过她亲自熬的药。
嗯,这些人和他比,差远了。
……
离开九华山,一行人沿着官道继续向前。
马车悠悠,小五在叶雲风怀里睡了过去。
她今日起得早,又上山下山来回折腾,小身板实在是累极。
不过她睡了也挺好。
叶初棠捧着一个黑色檀木箱,里面是取自爹爹娘亲坟茔的一捧血土。
外面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叶璟言朝外看了一眼。
“按照这个速度,咱们七八天之后便能抵达青州。”
九月天高气爽,道路易行,的确会快上不少。
叶初棠点点头,又道:
“三年都等了,不着急这一时半刻,慢慢走便是。”
小五似乎梦魇了,在叶雲风怀中不安地动了动。
叶雲风轻轻拍了拍她,又抱得更紧。
小五这才渐渐安定下来,肉乎乎的小脸埋入他怀里。
待她又安心睡去,叶雲风才抬头问道:“阿姐,这次回去,咱们是要在那边多待一段时日吗?”
叶初棠之前特意让他们俩请了一个月的假。
按照正常速度,他们往返青州,实在用不着这么久。
思来想去,他便猜测阿姐是许久未曾回过青州,打算借着这次机会多留几天。
他有些怀念地道:“咱们是好几年没回去了,也不知家里可有什么变化。”
叶初棠看着他的神情,有了片刻走神。
她重生在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是在京城,至于青州,只是原主记忆中遥远的故土。
对于十三四岁,从未出过远门的羸弱少女而言,从青州到京城,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远的距离。
是她从生走向死的漫漫路途。
对于现在的叶初棠而言,是“去”青州,而非“回”。
但对阿言和阿风来说,却是实实在在回自己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相较于京城,他们显然对青州更为熟悉,感情也更深。
叶初棠唇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是。机会难得,自然是得好好待上一段时日。”
叶雲风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又淡了许多。
“……其实那边也没什么人了,有没有变化,也都没太大意义。”
家中长辈早年前都陆续离世,叶家兄弟两个算是出身寒门,靠着读书的天分,才挣得一席之地。
尤其叶铮,如果没有出事,而今应该也是前途无量。
但这世上哪有如果。
“回去祭祖拜神,也算给爹爹娘亲以及阿兄一个交代。”叶初棠温声道。
叶璟言道:“阿姐放心,之前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提前派了人回去清扫整理。等咱们回到青州,便能直接住进老宅。”
他做事向来周全,叶初棠很是放心。
“好。”
……
齐王府。
萧成煊安生了好一段时日,每天读书练箭,对外面的一切事物都不再过问。
摆足了自省的架势。
只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快焦急疯了。
老三带着军功回来,声望再上层楼,父皇显然也有意扶持,听说最近还在朝堂上对他公然称赞。
而他却只能被困在这一方府邸,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不是外祖严加叮嘱,让他这段时日老老实实在府里待着,外面的一切自有他帮忙应对,萧成煊只怕早就坐不住了。
“算算时间,叶恒还有两个月就到潼北了吧?”
随侍低声应道:“若路上没有特殊情况,是这个时间。”
萧成煊神色阴沉。
之前他本想直接杀了叶恒了事,省得他那张嘴又吐出一些不该吐的东西。
但后来他又改了主意,决定先留叶恒一命,待风波过去,再悄无声息索了他的命更好。
因为霍俞成的案子,父皇震怒,这时候他做什么都是错。
一旦被有心人抓住做文章……可就不是杀一个叶恒能解决的了。
反正现在情况已经成了这样,不如静观其变,以观后效。
萧成煊摇摇头,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抛到脑后。
“听说沈延川去了昌州?”
“回殿下的话,是。定北侯世子已于昨日离京。”
萧成煊一声冷笑。
“昌州什么都没有,他去也白去!”
沈延川去这一趟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但可惜的是,他要失望了。
萧成煊侧头吩咐:“消息已经递给了徐杰?”
随侍垂首,恭敬应道:“是。徐大人虽不在京中,消息却灵通,即便您不告诉他,他应该也会早早知晓。”
萧成煊当然知道这一点,如此作为,不过是为了让徐杰承他一个人情,顺带释放信号,他们依旧是一条船上的人。
“随他去,他要真能查出什么来,也算他有本事。”萧成煊眯了眯眼,讥诮一笑,“等他先把那些麻烦都解决了,安然回来再说!”
徐杰也不是个窝囊废,知道该怎么做,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找上他。
随侍自是附和应是。
“殿下深谋远虑,这些事情不足为虑。”
萧成煊闭上眼,看书实在是看得他心烦气躁。
他往后一靠,抬手捏了捏鼻梁,这才似是随意地问道:
“那边最近可有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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