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只有两个人，气氛怪异而紧张。
“叶，和我一起，杀光所有不完美的人类，见证这个世界的破而后立。”
教授背对着叶彪，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话说的很决绝。
“我不想，也不会和你一起。”
叶彪开口。
“不站在我的身边，那就在我的对立面。你，还有你的女人，你的朋友，所有你认识的人都会死在接下来的浩劫中。”
教授依旧背身，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叶彪的呼吸有些不畅，这一刻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盯着对方的背影，此刻他真的很想上前，杀了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
屋子里安静异常，落针可闻。
教授继续咄咄逼人。
“我会杀光这个世界的所有旧人，也会开启新人类的时代。”
他继续刺激着叶彪的那根儿神经。
叶彪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松开了自己的拳头。
他看着对方的背影，开了口，
“教授，这不该是你最终的选择，人类也不可能因为你掌握了基因密码而彻底灭绝，他们就是杂草，刀割不净，火烧不灭。”
又是一段时间的沉默。
“叶彪，你心里应该是恨我的，想杀了我，对吗？”
叶彪笑了，
“我一点儿都不恨你，我只是觉得你做事的方式不对。”
他顿了下，继续说，
“教授，人是不可能完美的，但这不是他们该死的理由。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了你，一个异类也没有，一丝别的思想也不存在。你真的不会感到孤独和无聊吗？”
教授转身，看向了叶彪，眼神之中都是固执。
叶彪也不想多费唇舌，干脆直接。
“道不同，不相为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既然咱们聊不到一起，那我就先走了。”
叶彪说完，就要起身离开。
“我送你，这或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教授有些气愤的冷笑着。
叶彪也笑了，
“你如果不离开这个山谷，这应该是你和人类的最后一次见面。”
电梯一直向上，这让叶彪有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教授将叶彪送到了门口，而后掏出了一把枪递给了他。
“送你的，做个纪念吧。”
叶彪愣住了，他看着那枪，又看向了史密斯教授。
此刻对方只身一人，瓦莲娜也不在，想要杀了他离开实在太容易了。
叶彪抓过那把枪，子弹在膛，顶着火。
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之后枪口对准自己的眼睛，干脆的扣动了扳机。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传来，正是瓦莲娜。
屋子还是那个屋子，金鱼还在鱼缸里游动。
女人向后退了好远，胸口剧烈的起伏。
叶彪从椅子上起身，撕扯掉脸上和身上的那一层神经菌丝。
“这东西没毒吧？”
他笑看着一旁对他怒目而视的女人。
叶彪再一次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惊恐而愤怒。
瓦莲娜看着他，半晌才开口，
“你怎么敢开枪的？”
“反正是都是假的，有什么不敢的？”
“你就那么肯定？”
叶彪点了点头。
“肯定。”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切是假的？”
叶彪没有回答对方，而是反问了一句。
“先告诉我，这些菌丝是怎么回事儿？”
瓦莲娜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这些是神经菌丝，通过菌丝连接，我可以在你的脑子里制造创作。”
叶彪皱了皱眉头，想到了外面山谷那些蘑菇拼成的恶魔之眼。
“你还真的是个艺术家，那么大的山谷不够你使的，都跑到我的脑子里创作了。”
瓦莲娜一点儿没有尴尬的意思，继续追问。
“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一切不对劲儿的。”
叶彪笑了，在夏国，吃了毒蘑菇，可是容易出现幻觉的。
在他昨天见到菇娘手上菌丝的那一刻起，他就联想到了吃毒蘑菇的事情。
看着女人不罢休的眼神儿，叶彪觉得还是应该回答一下她的问题。
“你在我脑子里创作的故事不错，真的看不出假的，如身临其境，比梦还真。
但逻辑漏洞还是很多，首先，教授今天的话，一点儿回旋的余地也没有，这和他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还有，刚才的情形，教授很多时候都把后背对着我，要知道，他今天的说辞，我是有可能怒极之下动手的。
再有，你昨天几乎一直跟着他，但今天结果出来了，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你却消失了，我甚至想不出来你是怎么离开的。
最后，也是最夸张的，教授送我离开的时候，居然给了我一把手枪作为纪念，这太扯了。也就是这个时候，我完全确信一切都是假的。是你搞了鬼！”
叶彪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副防护手套，慢慢戴在了手上。
女人见叶彪这个样子，知道他要动手，但她丝毫不怕，这座地下城堡还没有让她恐惧的东西。
“瓦莲娜，你一直在这个剧情里，试图创造机会让我杀了史密斯教授，对吗？”
女人盯着他，一言不发。
叶彪看了一眼这娘们无所谓的样子，气上心头。
“不说话？找打！”
叶彪说话间，脚步快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女人的脖颈掐在手里，随后将她整个人举了起来。
这速度太快了，瓦莲娜完全没想到。
她挣扎着，身上，胳膊上，长出了无数白色菌丝。
“别动，把这些玩意给老子收回去！”
叶彪用了点儿劲儿，对方只觉得眼前发黑，脖子随时都要断了。
也不知道是叶彪用力过猛，瓦莲娜快要窒息了，还是她真的怕了，这些菌丝慢慢的撤回，回到了她的体内。
叶彪手上的力道随之松了一些。
他将对方按在墙上，女人的脚也能落地了。
叶彪不敢放松，他盯着女人开口道。
“这些东西进入我的身体了？”
“神经，神经菌丝对你不，不会有影响的，你快松开我，我要窒息了！”
瓦莲娜真切的感觉到了叶彪的杀意。
“别和我耍花招，我的脑子不是外面的山谷，不想你进来创作，听清楚了吗？”
女人吃力的点了下头，
“嗯，你，你快松开我，我的脖子要断了。”
叶彪盯着对方，像是要吃人一样。
他松开了瓦莲娜，女人立刻蹲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叶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盯着这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家伙。
刚才那个虚幻的场景太真实了，说不怕是假的。
朝自己的脑袋开枪，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他赌对了，也从幻境中醒来。
“我猜想一下，如果我在刚才的幻境里面真的动手杀了教授，就代表我有杀心，是不是今天就难离开这儿了？对吧？”
女人没说话，只是恨恨的看着叶彪。
“又给我脸色看！是不是？”
叶彪一举手，作势要打。
女人立刻跳到了一旁，周身白色菌丝再度出现，警惕的看着这个危险的家伙，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叶彪没动，瓦莲娜也没动，但开口说话了。
“我就是想通过幻境，知道你的真实想法，会不会伤害他，他对我很重要。”
教授对于她来说就像父亲一样，她不能让这个老头儿出现任何意外。
叶彪摆了摆手，很认真的说，
“无论实验结果如何，我也不会和他直接动手，这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女人慢慢的收回了身上的菌丝，想到了昨天教授对她说过的话。
【瓦莲娜，无论明天实验结果如何，都让他走，这个世界上，我就这一个朋友了。】
作为完美人类，她无法理解二人的选择，这就是人类复杂而又矛盾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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