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厅内,一众武官面色肃穆,抱拳沉喝。
“那个,千户,你,你这么一说,我这儿倒真有个事”南川试探说道。
“说!”
“呃,就是我小队一个什长昨天外出,同细柳军的一个营副将闹了些不愉快。虽说那老小子当时没吭声,但就怕那老小子背后捅刀子。要是,要是捅到褚将军那儿,那卑职怕这事”
“什么不愉快?”墨书瞥眼。
“也,也没啥大事儿,就打折了那老小子几根肋骨。好像,好像鼻梁骨也给打折了”说罢,南川紧接着出声道
“千户,这事儿是那老小子不地道!仗着个狗屁副将职,便敢在茶楼里欺负人家小姑娘。
我手下的什长刚好看见,这才给那老小子拾掇了一顿!”
闻声,饶是墨书也不禁抽了抽嘴角。
直到现在,他才深刻意识到起初卫褚口中的鸟兵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一个什长便敢当众拾掇别军营一级的将领,这事儿别说离谱,简直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
何大山连忙附和道“对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被拾掇的那老小子叫个汤有才。
以前在北疆的时候,那老小子的名声就不好。不成想到了这儿还管不住裤裆里的那玩意儿!”
“别给老子打马虎眼,确定是那汤什么的先犯的纪?”墨书没好气问道。
“没错!卑职为此还专门派人调查了一番,就是那老小子见色起意,欲图不轨!”南川正色出声。
“娘的,就打折了几根肋骨?”富大海满脸愤然。
他是爱美人儿,但这般下流事,他,他至少也不会仗着身份去做
“你闭嘴”墨书黑脸侧目,继而看向侧位的南川“这事儿不用管,小,卫褚将军也不会来找你麻烦”
“是!”南川面色一喜,当即抱拳。只此一句,他便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以后再碰见这种事儿,记着先给我说一声”
“是!卑职谨记,以后绝不会让千户被动!”
“不”墨书摇了摇头,再道“有时候,小爷也手痒痒”
“咳!是,是!卑职记住了!”南川连忙接话,且差点儿一个没坐稳摔在地上。
“行了!今日便早些歇着。梯队内一应军务,明日再议!”言罢,墨书起身,背着双手便率先走了出去。
见状,厅内一众武官你望望我,我瞅瞅你。
最终还是在富大海的带头下,连同左丘野,沈知安,南川,何大山在内的一众武官才相继迈出厅外,向着各自的营房分散走去。
六梯队营区,道路上
南川瞥了瞥四周,随之看向一旁“老何,咱这位新来的千户,你怎么看?”
“当初在哈哈里丘陵见到千户时,我便喜欢这小子。不成想,竟是九公子”何大山摇头失笑,边走边说。
“你意思是,咱千户当初还在山字营当差?”
“嗯,而且干的还是马夫”
“马夫!?”南川惊愕失声,步子也顿在了原地。
“别他娘瞎咋呼!”何大山眼皮一跳,连忙上前捂住了前者的嘴。
“咳,咳咳!”南川清了清嗓子,低声道“那照你这么说,就咱千户那身份,竟还屈尊在马厩里铲起马粪了?”
“你以为如何”何大山瞥眼,再道“而且就千户身边那三个小子,没一个善茬!一个比一个有来头儿!”
“大爷的,咱六梯队这回还真是邪了门儿了”南川咂吧着嘴。
他自然看出了富大海,左丘野,沈知安三人的不寻常。
别的都先不论,单就是那份与生俱来的贵气,寻常人想装都装不出来。
半晌后,南川再次出声“咱千户,不像是来混履历的”
何大山一脸错愕“混履历?你他娘不知道?”
“我,我知道啥?当初那几位墨姓世子不是都混了几个月便走了么”南川有些不解。
“那他娘能一样么!”何大山没好气的斜了眼前者,继而再道
“九公子是谁?那是墨氏直系!不仅是直系,还是大公子唯一的胞弟,墨氏嫡子!你见过有那个墨氏直系的公子敢混履历?”
“好像,好像是那么回事儿”南川愣愣点头,脑海中也不禁回想起了数年前的那抹盖世身姿。
“今天我算是看出来了,咱千户同大公子真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何大山感慨万千。
“都,都护犊子?”南川接话道。
何大山没有接话,问道“还记着当初的小河子么?”
“小,小河子”南川为之一愣,这个名字他不仅不陌生,反而极为熟悉。
而现在,当初那个同他睡在一个炕头上的弟兄早已披上了将军甲。成为了大月国正三品昭勇将军,身赋二等军伯爵,武义伯的存在。
“你二十六,屠河,也二十六。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当初屠河被调至大公子的梯队,后来又做了大公子的亲兵”何大山面色郑重,直视前者
“现在,机会来了。我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本事。但你,南川,你有!你绝不比当初的屠河差,你缺的,只是一个机会”
“老何,你别唬我啊”南川笑着摆了摆手,作罢,率先迈出了步子。
相较于方才,步伐间明显多了抹落寞。
见状,何大山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前者心里很明白。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公平的,也从来没有人能够不付出代价便享受公平二字。
看似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人之所以能享受公平,只有一个原因。
那是一代,两代,甚至是数代,数十代先祖的付出所奠定出的公平。
而他们,不曾得到祖上荣光的他们。只有战,为自己,为后人,战出一条通天大道,战出一个百世鼎盛。
盛世如此,乱世亦如此。
那些整日放言老天不公,放言怀才不遇,放言英雄无用武之地的人,注定被时代所抛弃。
他们只看见了不公,而不曾看见公平。
他们看见了世家纨绔整日左搂右抱,千金买醉,不曾看见其数代先祖浴血沙场,宵衣旰食。
亦或者说,不是不曾看见,而是不想看见。他们用自己的手遮住了眼,捂住了耳。
懦夫,从来不是指没有作为的人,而是指有能力作为,却怨天尤人,自持清高的软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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