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堤村村头的那家赵四烩面馆今天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客人。
这个客人很特别,他全身脏兮兮的,又高又瘦。当他推门进来时,外面的雨下的正大。
老板娘慵懒的趴在柜台前,刷着手机,她刷的是那种这段时间很火的那种短视频,声音是外放的,所以很是聒噪。
看人来了,那老板娘也不动身,只是抬眼扫了几眼,然后说:“想吃啥自己点,桌上有菜单。”
那人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话,他径直的走到一个靠近角落的桌子坐下。然后,倒上一杯热水,一饮而尽。
“一碗烩面,一份凉菜,再来壶热水,凉菜的话,花生米和面筋双拼。”
“不要酒吗?”
“不要。”
“那行,等一会儿啊!当家的,一碗烩面,一份凉菜花生米和面筋双拼。”
云阳坐定,简单的打量了一下这饭店的装潢情况。
很普通的装修,柜台那里满是烟酒和饮料。方形的房间,一共十六张桌子,都是那种八座桌,很大。墙是是那种土灰色的木板墙,上面有几张掉漆了的明星海报。
要说特色吗,毫无特色可言。
王堤村是云阳归家之路的第一站,往后还有多少个村庄要经过云阳也没心思去看。
他只是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脸和手,其他的都还好。
玉米叶子锋利的很,稍不留意就会被划伤,虽然只是破了皮,但是你一泡雨水,那是又疼又痒,蛰的慌。
云阳这次出行也没带多少药品,他只好用饭店桌上那些免费供客人擦嘴用的纸巾简单的擦拭着。
同时也用纸巾擦擦自己的脸,等他擦完以后,饭菜也就上桌了。
说实话,在他去深造的这八年里,云阳是忘不了那一碗足以让他魂牵梦萦的烩面。
烩面里有家乡的味道。
他小时候最爱吃的面条就是烩面,尤其是他们村头儿的那家史记烩面馆,在他的记忆中,那碗喷香的烩面承载了他整个童年。
烩面的做法也很简单,主要是看汤,面倒是其次。那汤必须是由羊大骨棒熬制而成,把那汤熬成乳白色的高汤,再配上海带丝,豆芽菜,千张,木耳,黄花菜。羊肉片,最后再来上一抹翠绿的香菜和火红的羊辣子油。
就这样一碗红绿白三色,冒着香气和热气的烩面就成了。
云阳颤抖着双手将那碗烩面挪到跟前,也不管烫不烫,筷子到手,扒拉起来,呼噜呼噜的,把那柜台前的老板娘都给听饿了,放下手机,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现场吃播。
不消一会儿,菜与面就进了肚。他拿起塑料杯,把那杯中剩水一干而尽。把那钱往桌子上一拍,起身,头也不回的推门消失在了雨幕中。
老板娘这是才回过神来,收了钱,数了数,还多付了些,不由得高兴起来,连收拾碗筷的动作都麻了起来。
这几年大炎国村庄发展的好,都是水泥路,不那么泥泞了。就云阳小时候那会儿,还很落后,村里基本上都是土路。那一到下雨天,是又湿又滑,都不敢往上走,保不齐哪里一不小心,就摔个屁股墩。
村里也不再见那种瓦片房的影子了,全是那种加盖的二层小楼,政府给外面刷的白漆,那是又整洁又好看。
啥都变了,云阳第一次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村道很长,有不少上了年纪的大爷和大妈坐在自家门口,扇着芭蕉扇看雨。大黄狗或是大黑狗则趴在他们身边,和主人一样打盹或是看着雨帘发呆。
过了王堤村,终于是走上了乡道。这种乡道很长,直穿田野,而且路窄,最多只能容得下两辆元素车并肩开过去。
不时有几棵营养不良的杨树挺立在路边,被风一吹,哗啦啦的直响,夏蟋蟀和蝼蛄在田野两头吱吱吱直叫和着雨声,听上去很解压,很舒服。
云阳抖了抖那把他从村里垃圾堆里找到的破伞,那伞的伞骨变了型,合不上,只能那么支楞着,云阳想,这应该就是他的主人抛弃它的原因。
伞面早就因为被丢弃和暴晒的缘故失了颜色,呈现出一种灰绿色,还满是泥浆,不过也被这大雨刷的差不多了。
虽然被抛弃了,但它还能发挥自己最后的一丝作用,这一生可以说是值了。
路上几乎没有车,远处也渐渐的可以看到炊烟了。那乳白色的烟雾升腾在那墨色的天地间,很突兀。
云阳看了看定位,这才知道前边的村庄是王庄村。
等他完全到了王庄村时,已经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后了。
已经走了一天了,云阳决定,就在这个王庄村里对付一夜。
他找了一间当地修建的,用于祭拜神明的小庙。他打算晚上就在这里过夜。
这种小庙是村里那些人集资修的,主要是拜上界掌管平安和财运的神。
那神的神像就摆在莲花台上,前面有些贡品香烛之类的,落了一层灰,看上去也没人打理。
也是,本来这尊庙就是村里人集资修的,自然是谁也不想多贡献一点儿去打理。他们做的,也只是每逢初一十五,烧烧香,给点儿贡品之类的。
云阳进了小庙之后,就把门给带上了,他用打火机把那红烛点上,就那么将就着当个照明的器件。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坐在蒲团上,靠着募捐箱,就那么将就着睡了一夜。
等第二天天刚一亮,村里的狗叫声鸡叫声一起来,他就又收拾这行囊出发了。
雨早就停了,可是还是很阴,天气不热,只是湿潮。也是很凉快。这种天气,云阳可以走上好久,他也算了一下他这行进速度,只需一天,完全就可以回村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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