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名这样想着,便进入了梦乡之中。
却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这天早上的时候,陆无名照常起床,洗漱一番之后出门。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出门,便突然发现,自家门把手上,似乎挂着一样东西。
陆无名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这才发现那是一个小袋子。
确认安全之后,陆无名才将那袋子打开。
只是里面只有一张纸条,还有一个碧玉发钗。
看到那碧玉发钗的刹那,陆无名的双目就是一红。
因为这发钗,是他亲自送给心爱之人的。
想到此处,陆无名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起来,手中紧紧攥住发钗。
再看向那个纸条,上面只有两行字。
第一行字是地址,第二行则是一句话。
“一个人来,八点之前,否则····”
这话语之中的威胁之意,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陆无名晃晃脑袋,觉得自己有些慌神了。
因为他知道,这地址上,绝对不只是自己的爱人在那里,他的孩子很可能也在那里。
怎么办?直接过去?还是····
再看看时间手表,陆无名却发现,距离八点钟竟然只有十多分钟了。
没有时间犹豫了,为了爱人和孩子,他今天必须单刀赴会。
想到此处,陆无名便拿上了一沓钱,同时将手枪塞到自己的腰间。
不管是对面要钱,还是要自己的命,他陆无名都做好了准备。
至于特高课那边,陆无名没办法过去了,时间完全不够。
还是先解救妻儿再说。
想到此处,陆无名深吸一口气,便快步跑出自己的房间。
就在门口,一个黄包车司机懒洋洋地等在那里,沐浴着清晨熹微的光芒。
“走,去梧桐街的大仓布行。”
陆无名坐在黄包车上,声音急切地说道。
那黄包车司机淡然一笑,压低帽檐,便拉上陆无名,向大仓布行奔去。
与此同时,原本在他住处,防止陆无名逃跑的特高课队员,此刻一看陆无名跑了,便急忙跟了上去,同时派人返回特高课,通知平野瑶,陆无名跑了。
而对于这一切,陆无名却是完全不知情的。
那个黄包车司机,拉着黄包车,连续跑过了三条街之后,便突然在路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怎么停下来了?”
陆无名冷冷地质问道。
可就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凉意袭来,再看向那个黄包车司机,竟然突然向一旁跑去。
陆无名意识到情况不对,就要从黄包车里面出来。
可就在黄包车正对着的那栋四层洋楼顶端,一把狙击枪,早就提前瞄准了他。
在这黄包车停下来的瞬间,陆无名的脑袋,就被沙平燕的狙击枪锁定。
“砰!!!!”
终于,一声枪响传来,陆无名刚打算从黄包车中出来,脑袋便被飞射的子弹直接打穿。
似乎是难以置信似得,陆无名刚刚站起来的身体,竟是在原地定了两三秒钟,这才充满不甘地倒在地上。
这一声枪响之后,四周顿时变得混乱起来。
那些赶过来的特高课队员,立刻控制了现场,将陆无名的尸体围在了中间。
伸出手去,他们就确定了陆无名已经死亡。
而陆无名的腰间,他们摸索到了一把手枪,还有一沓钞票。
不远处,一处早点摊上,陈少安正吃着饭。
在枪声响起的刹那,他微笑抬起头来,看向陆无名倒在血泊之中的尸体。
“老板,结账。”
确定陆无名死亡,陈少安便站起身道。
将钱付了之后,陈少安便压低帽檐,紧了紧身上的风衣,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之中。
至于沙平燕,在完成了狙杀任务之后,便立刻冲到了楼下,同时跳到了停在那里的一辆汽车上。
在汽车引擎的呼啸之中,他们直接向远处的法租界驶去。
大概十多分钟之后,警察署的人赶到此处,陈少安带着手下的十多人,目光冰冷地看着地上的那具尸体。
“没想到,陆署长竟然被打了黑枪,真是可恶啊。”
陈少安这么说着,脸上却没有丝毫同情的意思。
另外一边,特高课平野瑶的办公室内,跑过来汇报的特高课队员,已经将情况基本讲完了。
“还带着钞票?”
平野瑶问道。
“是的,带了钞票,还有手枪。”
那个队员说道。
“多少钱?”
那特高课队员比划了一下道:
“都是一百的日元,大概这么厚的样子,估计有上万日元。”
这个数字,倒是让平野瑶倒吸一口凉气。
因为这绝对不是小数目,现在的日元还是相当值钱的,购买力也不算差。
一万日元,这可是一笔巨款了,带这么多钱去做什么?平野瑶只能认定他是打算跑路了。
至于为什么昨晚不跑,大概是虚晃一枪,让平野瑶派去的人放松警惕,然后在清晨的时候突然逃跑。
至于那个黄包车司机,似乎也是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难道那些人是认定陆无名不好跑了,打算直接杀人灭口,不让陆无名透露更多的信息出去?
不能排除掉这种可能性,根据平野瑶和国府特工打过交道留下来的经验,有的时候,国府的特工,对自己人也相当狠。
想到这里,平野瑶深吸一口气道:
“好,知道了,去他的住处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资料。”
她这样说着,心中带着几分疑惑。
而那些特高课的队员们,在去往陆无名住处搜查的时候,却又发现,他的住处竟然被人放了一把火。
消防车将整栋楼都围了起来,扑灭里面的大火。
而烧的最厉害的,正是陆无名的那个房间。
远处,一个行动队的队员,压低了帽檐,拿出打火机和香烟,点燃之后悠然地抽了一口,消失在人群之中。
而这些在平野瑶看来,却是抗日救国军在杀人灭口,同时将一切可能暴露抗日救国军更多联络站的信息,全部付之一炬。
如此一来,特高课就算是想要再调查,那熊熊大火之中,又能留存什么信息和证据呢?
虽说实际上陆无名清清白白,也没有任何的证据可言。
古月明看着陆无名的尸体,随后将白色的手套摘下来,递给一旁的伪警,对旁边的陈少安道:
“调查出什么了吗?”
陈少安便道:
“我们调查了当时拉他的黄包车司机,车行的人说,这人根本不是他们车行的人,只是冒充的。
再加上前段时间,这个陆无名端掉了抗日救国军的一个联络站。
我觉得这可能是抗日救国军对他的蓄意报复。
至于那个狙击手,我们赶到的时候,只捡到了弹壳,其它没有任何线索了。
说起来,陆无名一大早不来上班,为什么要一个人去这个地方呢?”
古月明微闭双目,旋即道:
“算啦,想不明白,你看着调查吧。
我觉得这件事情,最上心的应该是特高课。”
显然,古月明根本就知道陆无名是特高课的人,只是从未点破。
陈少安此刻倒也相当好奇,这个陆无名死掉之后,古月明会让人了继续担任另外一个副署长的位置。
难道是让秦岩?或者是赵敬深吗?
陈少安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因为按照他对古月明的了解,这家伙还是想要再安排一个日本人进来的。
果然,古月明很快就任命了一个新的警察署副署长。
这人陈少安也认识,正是原来古月明的副手——佐佐木一郎。
他也是特高课调来的,自然是平野瑶的人。
古月明对此这心知肚明,甚至正是因为这人特高课的身份,他才会如此放心地将佐佐木一郎放到那个位置的。
对于佐佐木一郎来说,陆无名死得好。
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掌握相当的权力了。
陆无名原本的位置上,佐佐木一郎坐在那里,脸上带着几分志得意满。
在他对面,秦岩提着一个箱子,笑嘻嘻地说道:
“佐佐木署长,这是我家乡的土特产,您看看您喜欢吗?”
佐佐木一郎冷冷一笑,将那小木箱打开,里面放着五根大黄鱼。
正是之前秦岩贩卖情报,从他这里拿走的钱。
对于秦岩的表现,佐佐木一郎那是相当满意。
因为这五条大黄鱼,可是已经走了特高课的账,报销掉了。
现在秦岩再给他,那这五条大黄鱼就属于他佐佐木一郎私人的了。
“还是你小子懂事儿啊,要不然当时陆无名如此信任你呢。”
佐佐木一郎这么说着,脸上挂着笑意,可心中对秦岩却带着几分警惕。
这种唯利是图的家伙,只要给钱,就能把情报卖出去,谁知道哪天会不会把他卖掉?
所以这人以后能用,但是不能当成心腹。
毕竟秦岩在上海警察署厮混的时间长,很多事情不通过他,还真是办不成。
“那是当然,佐佐木署长以后我就为您鞍前马后,只要您需要我做什么事情,一句话我马上给您办,上刀山,下火害,在所不辞啊。”
秦岩笑呵呵地说道。
“行啦,少说这些场面话了,具体能不能用,我还要看看你日后的表现。
你让赵探长过来吧,我和他说两句。”
“好嘞,署长,我这就把他喊过来。”
秦岩这样说着,便转身离开,同时将赵敬深喊了过去。
赵敬深这段时间,可是被吓得不轻。
陆无名可是特高课,还有警察署署长双重身份啊,这说死就死了。
谁知道什么时候,同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他身上啊。
虽然赵敬深也不确定,这个陆无名到底是死在了抗日救国军的手中,还是死在了陈少安的手中。
可这段时间,他已经做好准备,要低调行事,尽可能地不去抛头露面了。
“赵桑,我非常欣赏你,因为你和秦岩不一样,他喜欢耍滑头,心眼太多,但是你做事情忠诚而且可靠。”
这边赵敬深刚进门,佐佐木一郎便夸赞起来。
他这话不是假的,因为佐佐木一郎一直跟在陆无名的身边,对陆无名的左膀右臂,自然也有深入了解。
赵敬深这人没太多脑子,可也正是因为没有太多脑子,所以也就没多少心眼。
心眼少的人好控制,好拿捏,自己用起来也会更顺手。
总好过秦岩这个家伙,虽然能办事儿,可架不住哪天就因为五根大黄鱼把自己卖掉。
一些事情,回头要交给赵敬深来办,同时将秦岩一点点地边缘化。
到时候赵敬深说不定会和秦岩斗起来,那对于佐佐木一郎来说,也是好事儿。
因为这两个人斗起来,控制起来也就更容易。
赵敬深被佐佐木这一顿夸,心里却是直打鼓。
太君夸我干什么?上来就给我戴高帽,是打算让我替他去死吗?
我本来就怕死,你还打算让我替你去送死?
“署长,您言重了,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探长。”
可佐佐木一郎却笑呵呵地走过来,重重地拍着赵敬深的肩膀道:
“不,赵桑,你将来肯定有大用的。”
这么说着,他就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一番谈话之后,赵敬深心神不宁地离开佐佐木一郎办公室,心中则是在念叨着,不行,必须要好好地活着,送死的活儿坚决不能干。
陈少安离开警察署之后,并没有返回振阳钢铁厂,而是去了一趟曹宅。
陆无名的情人还有孩子,仍旧在那里。
看到陈少安过来,女人便道:
“陆无名呢?他在哪儿?”
“死了。”
陈少安声音平淡地说着,便拿出一个箱子,打开之后,里面是整齐码放的大洋。
女人似乎对陆无名也没太多感情的样子,看到这箱子里面的大洋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眼底的一抹悲伤,竟是彻底消失不见了。
“这么多啊,他的命竟然这么值钱?”
“嗯,算是吧。”
陈少安这样说着,便将那根碧玉发钗拿出来,放到那些大洋上面,转身向外面走去。
女人看着那碧玉发钗,眼神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那碧玉发钗拿起来,一脚狠狠踩断。
第二天一大早,这一对母子,就被陈少安安排人,直接送离了上海,去到四川。
至于这女人后续如何,那就是她自己的命运了。
一九三九年的第一天,上海竟下起了小雪。
地处江南,雪花本不多见,这倒是让陈少安心情愉悦了不少。
毕竟他的本体是北方人,每年冬天都会见到雪的。
在这样的小雪之中,陈少安来到了苏沫的庄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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