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克西与潇湘子二人疾步至后堂,寻了片刻,未见易逐云与郭芙的踪影。
穿堂过院,一阵花香扑鼻而来。
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是一片盛开水仙的水塘。
廊道蜿蜒,四通八达,通向各处屋舍。
尹克西眼尖,看见易逐云与郭芙正沿一廊道疾行,当即与潇湘子施展轻功追去。
潇湘子竟涉水而追,顷刻间便拦在廊道一端,低喝道:“还想逃?今日便是你们的死期!”
尹克西从后面堵来,怪笑道:“郭姑娘,还是乖乖放下剑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郭芙娇喝道:“呸!有本事便来取!”
易逐云知道公孙止已不可靠,只有一战,遂笑道:“丑八怪,今日便来个了断!”
潇湘子咬牙切齿:“左臂与眼睛之仇,今日一并清算!”见易逐云只是微笑,不由得冷笑道:“你竟还笑得出来,看你能逃到哪里去?”
说着,铁杖疾刺。
易逐云利剑挥出,剑杖相交,叮当作响。
易逐云剑招凌厉,将潇湘子逼退丈余。
尹克西也不甘示弱,鞭子如游龙般向郭芙攻去。
郭芙挥舞重剑,奋力抵挡。
易逐云长剑舞动,回身相助。
尹克西鞭子挥舞,噼里啪啦之声不绝于耳。四人在廊道上激战正酣,一时难分胜负。
郭芙见他屡屡护着自己,心中感动不已。她自觉能应对一人,便喊道:
“云哥,咱们各打一个!”
易逐云默然不语,他周身疼痛难忍,剑法速度已渐慢。
转眼间,郭芙又需两头护着他。
他挥剑防御之余,口中喃喃自语:
“普且信,普且信……”
正斗得激烈,金轮法王与公孙止已至水塘边。
金轮法王驻足观战,并未出手。
公孙止甚是诧异,想起方才与金轮对掌吃亏之事,心念一动,身影晃动,足尖在水面连点,顷刻间便至水塘中央一块石上站立。
金轮法王暗道:“这谷主轻功竟如此了得,与易逐云相比,也不遑多让。”
他对公孙止刮目相看,更欲见识其双刃功夫。毕竟他与李莫愁交手多次,虽功力胜过对方,但屡屡吃亏。因此他见双手能同时使用兵器之人,自是不敢小觑。
他袈裟一扬,施展轻功从水面上掠过,立于另一块石上。
两人所立之石,正在廊道右方水塘中?
距离四人交战的廊道不过三四丈远。
金轮法王微微一笑,道:
“谷主,还不出手?”
公孙止正声道:“大师此言差矣,在下虽远离江湖纷争,但也知晓江湖规矩,岂能行那以多欺少之事?”
金轮法王笑道:“对付易逐云这等背信弃义之徒,又何必拘泥于那些繁文缛节?”
话虽如此,仍未出手,心中仍存戒心,生怕公孙止背后偷袭。
易逐云默念“普且信”口诀,疼痛之感渐渐消退。
他深知在十数招之内难以击败尹克西与潇湘子,加之与郭芙配合尚显生疏,更添几分困扰。
他担忧金轮法王与公孙止突然插手,只得全神贯注于眼前之战。
身形愈发灵动,绕着郭芙游走,叫道:
“芙妹,先杀丑瞎子!”
郭芙立即转移目标,重剑直取潇湘子。
易逐云则虚晃两剑,转而迎向尹克西。
潇湘子见郭芙速度稍慢,便专心应对易逐云的虚招,郭芙重剑已至。
他匆忙挥杖抵挡,只觉一股巨力涌来,若非内力深厚,铁杖早已断裂。
他身形不由自主地倒退两丈。
郭芙正欲乘胜追击,却被易逐云一把拉住,将她左手贴在命门穴上。
郭芙心领神会,内力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体内。右手挥剑,挡住尹克西的鞭子。
潇湘子见易逐云罢手,心中大惑不解。见易逐云面带微笑,更添几分诡异。
他大喝一声:“你耍什么诡计?”
一杖刺出,却陷入一片幻象之中,红叶纷飞,遮天蔽日。
待他回过神来,只见青光闪动,头颅已滚落在地上,双眼兀自转动。
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竟会如此轻易地命丧一招之下!
金轮法王、公孙止与尹克西目睹潇湘子的惨状,无不震惊失色,难以置信这等功力竟被一击毙命。
公孙止暗自思量,易逐云那一剑并未快到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他实在想不通潇湘子是如何被杀的。他意识到自己或许低估了易逐云与郭芙的实力。
郭芙见这么快便解决了一个敌人,心中大喜过望,笑道:
“云哥,咱们再合力对付这黄毛贼!”
易逐云方才那一招实则是冒险一搏。
他深知潇湘子功力深厚,若非借助郭芙的内力加持,他也不敢轻易使用此招。
如今若再以同样方式对付尹克西,他恐怕已无力再战,只能睡觉去了。
他转过身来,左手一拉,将郭芙护在身后。
尹克西身形瞬间飘退两丈,警惕万分。高声喊道:
“国师,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易逐云见金轮踏水而来,一把拉起郭芙,转身便逃,低语道:“行第二套方案!”
郭芙倔强道:“怕他何来,咱俩联手,将贼秃杀了便是。”
易逐云急道:“若不想我命丧于此,便乖乖听我的话……”
正说着,右侧掌风已至,他左臂一振,将郭芙向前推去,自己则身形暴退,避开了金轮一击。
二人躲过了金轮的凌厉掌风。
金轮一击不中,身形已拦在前路,冷笑连连:“易少侠,以前老衲确是小觑了你!”
易逐云笑道:“你这贼秃,轮儿都没了,还拿什么跟我打?”
心中虽无把握,言语间却满是自信。
不提还好,一提那轮儿,金轮便怒不可遏。此番中原之行,先被李莫愁压制,又屡遭重创,五个轮儿尽失,其中更有那玄铁轮,怎能不心痛?
虽对易逐云剑法有所忌惮,但有尹克西相助,自信必胜无疑,大喝道:“今日老衲倒要瞧瞧,你是否长了翅膀?”
又高声喊道:“尹兄,莫要留手!”
说着,向前两步,还未近身,便是一掌拍出。
易逐云前后受敌,只得侧身跃入水塘,余光见公孙止朝郭芙逃去的方向追去。
那边尹克西鞭影翻飞,退开数丈,卸去金轮掌力,大喝道:
“国师,你究竟打谁?”
金轮并未回话,转身望去,只见易逐云施展轻功,全力追赶,脚尖在水面与水仙花上轻点,竟未落水,暗想这小子的轻功当真了得。
易逐云大骂起来:“公孙止,你这烂屁眼的东西,有种便来与小爷一战!”
金轮心中暗喜,料想这谷主一同出手,易逐云定是插翅难飞!
公孙止本已离水塘,踏上石阶,但听到易逐云喝骂,顿时怒火中烧,转身施展轻功,重返水塘,手中双刃挥舞,誓要取易逐云性命。
两人相近,金铁之声大作。
仅数招间,易逐云便感公孙止功力深厚,招招势大力沉。
他不再硬拼,身形连退数丈,只觉虎口震得发麻。然金轮又从后袭来,他只得闪躲腾挪。
两大高手夹击之下,他显然难以招架,在躲避金轮掌力之际,已远离浅水处,落入水中。那水并不深,仅及胸口,他连忙潜入水中。
金轮连出数掌,水面上水花四溅。
而易逐云如鱼得水,在水中穿梭自如,金轮竟一掌也未中。
转眼间,金轮也落入水中,前行几步,只觉水中阻力巨大。他本不善水性,见易逐云似要逃脱,大喝道:
“尹兄,莫让他上岸!”
话音刚落,便见公孙止从水面朝易逐云杀去,心中大喜,纵身在水塘中跳跃,紧跟上去。
易逐云刚一露头,公孙止的双刃便已当头劈下。他长剑挥出,两人再次交锋,当当之声不绝于耳,火花飞溅。
顷刻间,公孙止也落入水中,两人在水中交手,都是束手束脚。
易逐云未料到公孙止杀心这么重,只得全神贯注应对,同时提防金轮的偷袭。
郭芙直奔丹房,等候片刻,未见易逐云跟来,心中焦急万分。
二人本想与公孙止联手对付金轮等人,未料公孙止与金轮交手后,竟反过头来对付他们。
她听得外面动静,只见火光闪闪,显然是绝情谷弟子已经来了。
她更加焦急,冲出丹房,只见数十弟子已布下渔网阵,拦住去路。
她疾奔过去,恰逢绿萼从廊道跑来,欢喜道:“郭郎,我就知道你来了丹房!”
郭芙见她仍着红妆,急道:
“快让你爹住手。”
说罢,纵身跃入水中,朝易逐云与金轮、公孙止交手之处游去。
绿萼愣在原地,满心都是郭芙,心中始终不愿相信她是女子。
她连喊几声,让公孙止住手,但公孙止哪会理会?
只听易逐云大骂:“公孙止,你这与僮儿通奸的卑鄙小人,我迟早宰了你!”
公孙止怒骂:“小畜生,满口胡言!”
绿萼脸色惨白,心想:“爹爹与僮儿通奸?”又见他们斗得难解难分,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金轮法王内力勃发,双掌间水波涌动,如潮如浪,向易逐云卷去。
易逐云潜入水中避其锋芒,待得冒出水面,又挥剑与公孙止战作一团。
他身处二人夹击之下,步步后退,眼见便要被逼至岸边。
忽听得噼里啪啦的破空声,原是尹克西在岸畔以长鞭偷袭,他挥剑格挡,不料公孙止黑剑劈来,瞬间将他手中青钢利剑劈为两截。
公孙止金刀紧接着袭来,他避无可避,只得双掌齐出,推动水势,借力后撤,身形如鱼跃,潜入水中。
游出去两丈,却见金轮法王掌力推动水流,排山倒海般袭来。
他全力一掌拍出,身形再退数丈,却见公孙止黑剑金刀已至颈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水中一柄黑剑蓦然出现,击偏金刀,荡开黑剑,救了他一命。
郭芙窜出水面,道:“这个我来对付!”
易逐云大喜,豪情顿生,笑道:
“先弄死这卑鄙小人!”
他双掌翻飞,带动水流,向公孙止攻去。郭芙重剑连连刺出,公孙止双刃翻飞,连连后退。
金轮法王转瞬即至,他左手一揽郭芙,运力将她扔向岸边,右掌全力推出,与金轮法王对掌。
二人相隔丈余,掌力在水中激荡,水花暴起,将二人身影淹没。
他暗暗庆幸,幸得是在水中,否则必受重伤。借金轮掌力,身形倒飞而出,一式“龙跃云津”向公孙止前面的水面拍去,掌力激起一团水花,身形翻转,左掌轻拍水面,已稳稳站于岸上。
“莫让这二人逃脱!”
公孙止怒吼一声,迅速朝岸边游去。
易逐云心中一凛,却见尹克西长鞭挥舞,正与渔网阵缠斗,郭芙则在旁跃动,寻找战机。
他疾步上前,低声道:“芙妹,快走!”
郭芙见他脱险,喜形于色,立即收手,与他一同奔向丹房。
进入丹房,只见烛火通明,绿萼正焦急地寻找着什么,想必是在找解药。
绿萼站起身来,略带歉意地道:“郭郎,没有找到解药。”
易逐云有些感动,说道:“绿萼姑娘,你先走,别管我们。”
绿萼道:“那你的毒怎么办?”
边说边向他走来。
易逐云无暇多言,急忙拉着郭芙去找那石板。
公孙止却已杀至丹房,他面色阴沉。
绿萼挺身而出,拦住公孙止,道:“爹爹,解药呢?你答应过郭郎的……”
公孙止怒喝:“住口!你看不出她是女子吗?”
冷冷地盯着郭芙。
绿萼望了郭芙一眼,道:“是他们误会了郭郎!”
公孙止冷冷道:“这两人骗你,还害你与女子成亲,你竟还帮他们?”
绿萼低下头,道:“他们都不是坏人。”
公孙止哼一声,道:“那我便是坏人了?”
侧身欲绕过绿萼,绿萼退后两步,张开双臂拦住他。
公孙止大怒,喝道:“逆女!养不熟的白眼狼!”
一脚向绿萼腹部踹去。
易逐云身影晃动,抓住绿萼后退数步。
绿萼虽未被踢实,但已痛得脸色苍白,浑身无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万没想到父亲竟会对自己下此重手,想起这十多年来父亲对自己的冷漠与疏远,心中又多了几分释然。
公孙止黑剑劈来,郭芙怒喝:
“你这恶贼!她可是你亲生女儿!”
挥动重剑迎上。
两剑相交,发出刺耳的声音,接着剑鸣声不绝于耳,众人只觉心神不宁。
两人连忙撤剑,各退数步,皆是一脸茫然。
两剑虽已分开,剑鸣声却嗡嗡不止,震得屋梁上尘土簌簌而落,掉下一布裹条状之物。
易逐云放开绿萼,伸手接住,剥开外层布帛,露出一对剑来。
翻看之下,剑身上分别刻着“君子”“淑女”字样,二剑形制相同,大小无二,紧紧相贴,仍在震动。
易逐云暗喜:“原来萍儿把剑放到这里!”将两剑分开,只见这两把剑既无剑尖,又无剑锋,圆头钝边。
双剑并列,室内寒气骤增!
公孙止脸色大变,喝道:“原来是你们盗走了剑?”
易逐云笑道:“这剑本非你所有,乃是你从某王府中盗来,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公孙止怒喝:“胡说八道!小畜生!今日我定要取你性命!”
易逐云笑道:“你这老屁眼儿!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正骂着,忽听外面金轮法王道:“公孙谷主,这丹房虽是你的禁地,但这小子狡猾得很,可要老衲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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