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霁雪记忆中的不苟言笑,举止沉稳如山,与时下的父辈没有任何差别——
面容威严,带着对子女的关心,却又不轻易表露情绪。
一言一行自然得好似刚刚那一切是他的幻觉一般。
霁雪:“……”
长这么大,他还真不知道他爹是这样的性子。
见他不应话,霁文康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点儿不安,暗想:“难道韶光不吃这一套?!”
也是。
他儿子聪明着呢,不像朝堂上的同僚们那般好糊弄。
而且,同僚嘛,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会保留三分客气,避免关系闹得太僵,不经意间多个政敌。
但如果是家人的话,那还真不好说。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
从小到大,他儿子韶光一直是个极其认真的人。
不管是生活当中,还是学问上,稍微有点不明之处,必是要弄清楚的。
这一次,他一时没有防备,才说了些奇怪的话。
观韶光方才的表情,可以说是非常惊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虽然他脑子灵活,当机立断抹平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可到底是颠覆了韶光心目中以往的父亲形象。
难保韶光不会紧揪着刚刚的事情不放。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要是孩子等会儿刨根问底的话,他要怎么办?
难道要告诉孩子,一向就伟岸威严,如大山般稳重,遵循沉默是金,寡言少语的父亲,实际上是个为了摆脱丧妻之痛,进而走向极端,习惯性用嬉皮笑脸,插科打诨隐藏内心伤痛的懦夫?
这说出去的话,岂不是严重破坏了他严父的形象?
到时候,他哪里还有做父亲的威严啊?
为了自己的威严,为了一家之主的形象,霁文康觉得自己打死都不能承认刚刚的事情。
无论如何,都要把方才的举动当成霁雪的一场幻觉!
只要他够镇定、够自若,即便天皇老子来了,都拿他没办法。
想到这里,霁文康立刻皱起眉头,脸上隐约露出一丝丝不悦的表情,外强中干道:“还有没有一点礼教?长辈问你话,为什么不回答?”
霁雪:“……”
真没看出来,他爹除了是大宁的平阳侯、护国寺的资深香客、释家佛教的俗家弟子、朝堂上的四大喇叭之一,霁家第二代独苗之外,还是个演技平平的戏精。
心里有什么小想法,脸上全表现出来了。
神情不自然,台词又生硬,演技比傅玉棠那家伙差了十万八千里。
就这种水平的演技,怎能瞒过被傅玉棠演技洗礼过的霁雪的双眼呢?
只能说,您老人家开心就好。
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霁雪顺着他的意思,勉强忽略之前发生的事情,装出一副刚进来的样子,询问道:“您今日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霁文康便知道自己成功转移了儿子的注意力,一颗高悬的心瞬间落地了。
哼哼。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就算韶光再聪明,那也是他的儿子。
儿子,注定是玩不过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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