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大才辅助,何愁大志不成?’
公孙瓒暗自叹息,为何在涿县之中认识李基的并非自己,否则若是有如此大才相助,何愁不能灭尽世间胡人?
不过公孙瓒回想起李基那一份计划的后续安排,脸上旋即忍不住挂上了一抹意味深长且残忍的笑容。
原本,公孙瓒一直都觉得后续计划有些过于异想天开,但此刻却觉得或许果真具备几分可行性。
‘一次性将乌桓的脊梁骨彻底打断,让其成为一条只能苟延残喘的守户之犬……’
旋即,公孙瓒又细细地询问了一遍这五位白马义从所提供的情报上的细节,心中彻底有底之后,朝着赵云道。
“子龙,夜已深,先行歇息,明日再依子坤先生之计行事。”
“是,公孙将军。”赵云答道。
而与赵云并行朝着乌桓定居点之内走去之时,公孙瓒略微犹豫了一下后,答道。
“明日,某打算将新组建的白马义从分出一半由你率领……”
赵云闻言,为之一惊,下意识地拒绝道。“公孙将军,这如何使得?”
作为这一次公孙瓒的随军副将,赵云可是再清楚不过这一支被公孙瓒命名为“白马义从”的新军由来。
由于公孙瓒酷爱白马,再加上这一次刘虞所调集的八千战马之中有不少纯色白马,以及沿途屠戮大量乌桓定居点收集到了白色良马,方才勉强凑成了八千匹可供“白马义从”一人双骑的纯白战马。
至于“白马义从”的兵源,那也是公孙瓒从自己的嫡系部曲中抽调出最为精锐的心腹之余。
还在两万大军中挑选出了许多在行军中展露出对胡人恨意极大,又颇具马术与箭术天赋的勇壮之士,方才初步建成了这一支约莫四千之数的“白马义从”。
可以说,这一支四千之数的“白马义从”,便是如今整个幽州骑兵的菁华所在,是名副其实的精锐骑兵。
且赵云时时见公孙瓒在行军之际抽空对“白马义从”进行骑射演练,当真是尽得“其疾如风”的精髓所在。
四千“白马义从”皆可在战马高速疾驰之时随意展开维持阵型,仅凭双腿驾驭战马行进转向之余,还能腾出双手持强弓远距离射杀目标。
若是在毫无遮掩的平原地带,赵云相信这一支“白马义从”完全可以无伤屠戮三倍于己的步卒。
而赵云自问跟着公孙瓒学到了许多操练指挥骑兵的不传之秘,但也是万万没想到公孙瓒居然愿意将“白马义从”分出一半交给自己指挥。
“某意已决,与杀尽胡人的大志相比,区区部曲又算得了什么?且某亦知子坤让子龙跟在某左右的意思,莫过于想为玄德也练出一支真正的精锐骑兵。”
“只是那二千白马义从最终到底有多少愿意信服子龙,又愿意随着子龙征战四方,那某可就不管了,若是那二千白马义从俱不愿追随子龙,那也怨不得某了。”
说罢,公孙瓒完全不给赵云再说话的机会,一甩披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之中。
赵云知道公孙瓒的性子便是恩怨分明,知李基所拟的计划对其志向有着莫大帮助,方才舍得以着如此方式回报。
但,赵云注视着公孙瓒紧闭的房门,还是遥遥地拱手行礼致谢。
翌日。
尽管公孙瓒说得似乎仅仅只是给赵云一个机会,但在分出半数的“白马义从”时,公孙瓒还是刻意地挑选出在幽州并无什么牵挂的“白马义从”交到赵云的手中。
“子龙,莫要辜负了某对你的期待,更莫要辜负了子坤对你的期待。”公孙瓒拍了拍面露感激之色的赵云,正色地提醒道。
“云,必不负之。”赵云沉声地答道。
而公孙瓒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子龙之能,某亦知晓一二,明白子龙即便年幼,但武勇已不在某之下,且统领骑兵之时似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敏锐。即使教导的时间不过月余,但某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教导汝的地方。”
“公孙将军过誉了。”赵云谦逊地应道。
“不,这并非是在表扬你……”
公孙瓒摇了摇头,方才接着说道。
“白马义从乃是某以原本就统领多年的心腹部曲为核心所组建而成,且组建时间颇短,亦尚且多历战阵完善。”
“若是某仅仅是打算赠予玄德与子坤二千精锐白马义从作为谢礼,理应再磨炼‘白马义从’一些时日再说。那子龙可知为何某如今便特意将‘二千白马义从’交付汝手?”
赵云略微沉吟了一下,心中隐隐已有了某个答案,但还是谦逊地答道。
“云愚钝,还请公孙将军指教。”
公孙瓒闻言,语重心长地解释了起来。“白马义从,终究只是最契合某的用兵风格的精锐,但未必就完全契合子龙自己。”
“若是待白马义从完全成型后,即便某将二千白马义从赠予子龙,那么子龙所统率的永远都只会是一支白马义从。”
“而趁着这二千白马义从的作战风格未完全定型,子龙尙有机会在其中打入自己的烙印,练出一支完全适合自身风格的精锐。”
赵云面露恍然大悟之时,方知公孙瓒的用心良苦,感激地说道。“谢公孙将军。”
公孙瓒摆了摆手,对此却是不甚在意地答道。
“无须言谢,某之一生恩怨分明,有恩必还,有怨亦是必还。子坤如此耗费心血拟出良谋,某身无长物,唯有以精锐还之。”
旋即,公孙瓒与赵云相互交接了兵权,又一如既往地处置了此处乌桓定居点后,先是依照计划而行一并往东行军至庚水河的支流。
这条支流的水势异常平缓,最深处亦难以没过马蹄。
而后,公孙瓒与赵云各自率领着一万骑兵分兵,一人率军沿着支流在水中顺流南下,一人率军沿着支流在水中逆流北上。
源源不断的水流冲刷,很快就抚平了骑兵行军留在河床之中的一切痕迹。
约莫一日半后,蹋顿一路沿着痕迹率领大军赶到此处支流,正欲渡河急追之时,骤然发现在了河对岸没有任何的马蹄脚印。
这让蹋顿的脸色尤为难看,下意识地觉得乃是汉狗故技重施,自己更是被梅开二度了。
只是,蹋顿又匆匆率兵赶回最新被焚烧的乌桓定居点,派遣斥候散开在周围足足十里内检查有没有被掩盖的行军痕迹。
然而,蹋顿就差在周围将地皮都翻过来寻找一遍,都没能找到其余的行军痕迹。
“人呢?”
陷入了迷茫之中的蹋顿,莫名地有种一拳重重地锤在棉花之上无处着力的感觉。
明明感觉即将咬住汉军的尾巴,但愣是让汉军就这样突兀地消失在了眼前。
且这一处乌桓定居点的状况,也跟上一次乌桓定居点的一模一样,同样在其中找到了明显的引火之物。
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让蹋顿陷入到了一种深深的迷茫以及自我怀疑中。
汉人兵法典籍,蹋顿读过许多,但是不管是兵法典籍里,还是汉人老师可都没有教过这种类似状况该如何处理。
到底真正的汉军骑兵,是在哪个环节就彻底消失了?
是从一开始就被一路误导到这里,还是在其中的某个环节出了差错?
就连时常在乌桓族中被称赞为极具勇略的蹋顿都是如此,其余的乌桓邑帅们更是讨论了半天都没个所以然的结论。
最终,在诸多邑帅们的口中反倒是越讨论越玄乎,再加上一座座族人所筑成的京观不自觉在脑海中浮现。
这让不少邑帅们心中敬畏之下,开始往着鬼神之说联想,觉得汉军骑兵或许就是直接凭空消失的。
“够了!”
蹋顿一拍桌案,朗声地开口道。
“有乌桓山为我族照耀前方道路,且大汉气数已尽,坍塌在即,纵有大汉鬼神相助,又岂能动摇乌桓山分毫?”
此言一出,大帐之内的乌桓邑帅们心神明显安稳了许多。
对于乌桓人而言,乌桓山乃是最为崇高的信仰所在,乃是乌桓一族所有一切的发源地。
“汉狗狡诈,必不过是耍了些小小的诡计仓皇而逃了……”
蹋顿此刻心中已有了决断,开口道。
“但汉狗必然还是在右北平郡长城外的塞外之地,我乌桓一族的地盘之内,且或会继续劫掠扫荡其余定居点以补充军粮。”
“因此,右北平郡内的邑帅们各遣心腹十人返回定居点探查情况,不愁找不到汉狗的位置。”
……
而在公孙瓒、赵云与蹋顿在右北平郡长城外追逐之时,蓟城之中的刘虞却是时时忧心于公孙瓒的状况。
生怕公孙瓒一旦全军覆没,那么引走的乌桓骑兵携着怒火重回蓟城下会合,那么将可以预料蓟城以南的汉土都将开始被乌桓大肆报复肆虐。
因此,时常心忧于此事的刘虞偶尔甚至夜半亦是难以入眠,干脆起身到府邸周围散散心,路过李基所住的府邸之时,意外发现了站在楼阁之上似乎在观星的李基。
这让刘虞脱口而出地遥遥问了一句。
“子坤亦未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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