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境迁。他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却无法白头偕老。
谁能不遗憾呢。无论未来如何,不可否认他曾是我的英雄,我的意中人,我的夫君,是我毕生所托。从我梦醒至今,不过短短时日,怎敌五年漫长岁月的煎熬等待魂牵梦绕。情不自禁,眼中酸涩。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强忍着泪水,我苦笑,不以为然道,“难得糊涂。”
“我从没忘记。”他有些激动,想要加深我们之间的拥抱。
我认命地由他抱着,像个失去灵魂的傀儡。
无形的隔阂让他眸底暗潮翻涌,一字一顿,斩钉截铁,“荣文君,我从未想要负你。”
我点头,对此一点我深信不疑。无论爱不爱,我荣文君都是大将军府最适合的女主人。无论他还爱着谁,我是他少年时光心之所属,是他以命为娉的妻子。这样的执念,难有人替。只是此时,我更希望他能放下。
见我没有表示,盛青山放开我,有些沮丧地说道,“除了凤秋这一件事,我无法依你。你要什么,都可以。”他的语气真挚诚恳,仿佛我要这天下,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也会为我拼一拼。
“真的?”离得太近,我仰头看他,那一瞬间仿佛彼此之间的阴霾烟消云散。万般的遗憾压入心底,我今儿本就是有事来的。
他见我这般认真并没有释然,反而戒备地看着我,“你且说说看。”
我咬着唇,犹豫他能容忍我到什么程度,试探道:“你知道我庄子上的多少事?”
“正武已经都和我说了……”他稍作犹豫,又道,“孙功名的案子你不必担心。那府尹虽新上任,却也是识数的。用不了几天,就该有结果了。”
“他和你说了?”我眼珠转动,接道,“包括吕伯渊的事情吗?”
“那个倒戈的账房先生?”他不以为意,“你的庄子怎样用人都凭你自己的决断,你认为他有些才干,继续留用就是。”
看来是说了,没全说。我撇了撇嘴,打量着他的神情,“如果不只是留用呢?我想要他做我的幕僚,为我打理所有的田庄店铺。”
他果然一怔,不同于惊讶,深深地看着我,“你深居宅院,要幕僚何用?打理田庄店铺,寻个熟手的管事足矣。”
我早料到此事艰难。往前我想等事情瞒不住了再说,先斩后奏,无非是一顿责骂,但从马场回来,我有许多问题要问吕伯渊,需要他帮我出谋划策。若能提前铺垫,获得盛青山的认可,不但能省去很多麻烦,做事也能事半功倍。
我自是想好了说辞来的,但此时看着他食言而肥,不假思索,“你不是说,我要什么都可以吗?”
他面色一僵,沉默许久,打量我的目光多了一分审视,“你可知此事一出,将要面对多少流言蜚语?即便我许你这样,母亲也不会同意。”
我灿然一笑,“那就说是你支持我的。有你支持,所有人都不敢为难我了。”
看着他欲言又止,我心中莫名慰藉。
他的爱意对我如鸩毒砒霜,哪怕给他三分反噬,我也欣慰。
“如何?”我看着他,要他当面应我。
“若你决议如此……”他也看着我,眸光闪烁,“依你。”说罢,他又要来拉扯我。
我擦着他的指尖躲过,将他诧异的神色看在眼里,轻笑道:“还有一事。”
“还有什么?”他耐着性子。
“倒也不是难事。”我坦然地看着他,“我是要与你解释。”
“解释?”他咀嚼着这个词,似乎预感到什么。
“嗯。”我点头,“那日是我请何将军帮忙,不怪他。”
“不怪他?”我以为这事比起幕僚要轻巧许多,结果盛青山转身坐回矮几上,两肘撑在膝上,十分疲倦的扶着额头,“文君,你知道这是军务。”
是军务,我就不能叫他为我徇私开恩。
我立在原地,与他保持着一人的距离,缓缓道:“我只是作为一个妻子向我的丈夫解释,那日是我有求于人,请何将军帮了我。你身为大将军,严明军纪是你的职责所在,我不敢叫你为难。你们要怎样处置是你们的事。但夫妻一体,你罚他越重,我越内疚,我便欠他更多人情。我自是要想办法做些补偿的。”
“补偿?”盛青山抬起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只是许他休沐,别人求都求不来,你要如何补偿他?”
“只是这样?那一定是我理解错了。”我扬眉,“那更应该叫他回来啊。”
“……”盛青山深叹了一口气,“这是军务。”
“那我就是向大将军提个建议。”我走向他,他的疲惫仿佛随时要将他压倒倾塌,让我不得不在意,“你太累了,大家都这么辛苦,该让他回来一起分担。”
“荣文君……”他想要训斥我,可在我将他揽进怀里的那一瞬,脱力一般叹道,“你不该为他说话。”
“嗯。”我轻声应道,自然而然地为他按揉额角,“你想错了,我不是在为他说话,我是为你。”
他们不想我知道的,我已经知道了。怎会不懂他的忌讳。顺着他说道,“多一个人帮你,你就不用这样操劳,可以早些归家。不只我会想你,凤秋也很想你,她肚中的孩子也会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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