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西院门前,报丧的白绫已然高悬。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不由地好奇侧目。
此时虽站在门内,距离外界却也不过几步之遥,让这样的拉拉扯扯愈发得不合时宜。
“你究竟为何要做到这样?”多日不见,盛青山眼中布满血丝,下颌也冒出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上去都瘦了一圈。他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浑身透露着沮丧和颓废,丝毫不顾周遭打量的目光。我在梦中见过他因为救灾疲劳的模样,虽也消瘦憔悴,却也不像这般神态萎靡、失魂落魄。
“大将军即便有话要问,也不必弄得这样难堪。”注意到门外的指指点点,我故作镇定看着他,冷声道:“你弄疼我了。”
话音未落,盛青山如梦初醒,猛地缩回手,满脸愧疚:“我不是有意弄疼你。”他眼中的小心翼翼,全然不像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令我感到无比陌生。
我收回胳膊,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恳切地说道:“吴姨娘已经去了,青萸年幼,此时惶恐不安。还请大将军顾念手足之情,多加护佑。莫要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
盛青山凝视着我,眼中充满了痛苦和不解:“你可以挂念旁人,为什么唯独不肯听我解释?你我之间,究竟为何要走到这般田地?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直视着他的双眼,平静地说道:“大将军可还记得,你们回来那日说了什么?你说你答应了凤秋,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说你们的事情与我无关。”回想往事,我心如止水,许是真的放下了。顿了一顿,继续说道,“既然与我无关,大将军又何必苦苦纠缠?非要我在那夹缝里求生?”
盛青山张口意欲辩解,却被身后传来的训斥打断。
只听老夫人尖利叫嚣:“这个贱人怎么还在这儿?你们都是死人不成?将这样一个不三不四的女人留在这里?还不快点撵出去!”
来得正好。事已至此,无需多言。总不能真的等别人来撵我,我作势离开。盛青山却又一次抓住我的手腕,他眼中满是不舍,却说不出半句话来。
“青山!”老夫人已赶到面前,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气急败坏地吼道,“你被她害得还不够吗?叫外人看了多少笑话?!还不快放手?她带着男人登堂入室,何曾将你放在眼里!这样的肮脏货色,就算她跪下求我,也绝不可能让她再进家门!”
盛青山显然没有料到他的母亲会用这样恶毒粗鄙的言辞辱骂我。他离家五年,只知道我与他的母亲情同母女,知道我接掌府中中馈,深得母亲的欢心。哪怕他听说母亲对我严加指责,也只以为那是爱之深责之切。我身为主母,在府中位高权重,谁能欺辱到我。他以为他已经给了我最好的。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老夫人,难掩愠怒道:“母亲怎可出此恶言?她是您的儿媳!”
“她早就不是我家儿媳!”老夫人被儿子当众驳斥,恼羞成怒;再看向我,更加怒不可遏,“你不是说她病重垂危!看她站在这里还不明白?那都是她博取你心疼的手段!你莫要再被她哄骗了!我盛家要什么女子没有,绝不会再要她!连相府都把她逐出来,她如今就是个没人要的破烂!”
盛老夫人口口声声将我贬得一无是处。纵然罗圣手是淡泊性子,此刻也被她的恶言恶语气得不轻,紧紧地攥着拳头。幸而我及时发现,轻轻拽住他的衣袖,才免去一场口舌之争。天知道我连她都懒得搭理,她说的这些话更加没有意义。
不想多生枝节。我望着还未缓过神来的盛青山,淡淡说道:“大将军都看见了?还请大将军早日归还义绝书,就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院落幽深,吴姨娘的灵堂内哀乐低回,梵音袅袅。我略微用力,轻易挣开盛青山的束缚,一步步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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