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炎炎烈日渐渐西斜,泼洒下一片金红霞光。
我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酒庄。连枝看见两驾马车先后驶进庄内,很是意外。看见我从车上下来,更是惊诧地说不出话来。
“小姐?”连枝愣在原地,两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良久,她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灵卉,语气里混着责备,“你们怎么来了?”
灵卉站在我身后,斟酌语气道:“姑娘说不放心,来庄上看看。”
连枝愣着没动。我虽心疼她受人蒙蔽,却不能纵容她不识规矩,冷声道:“难道我不能来?既真真看见是我来了,杵着做什么?”
庄子上已经掌灯,光线昏暗影影绰绰,有下人好奇的伸出头来观望。即便不认识我,也有认得灵卉的。见灵卉恭恭敬敬侍立在我身后,并不难猜得出我的身份。
几路探究的目光在我与连枝之间来回逡巡。
连枝见我冷下脸,才回过神来,恭谨地行礼:“小姐息怒,只是没想到您突然过来,来不及准备。”连忙又招呼院中的下人出来迎接主家。一时间男男女女,站在我面前,神色各异。
我微微颔首,算是见过了。
连枝忙不迭安排客房。
师父和师兄是外男,住客房是常理。很快便跟着走了。但无论是府中还是庄子上,正院正房只属于主家。安排我去客房,不合规矩。
我站在院中,望着几步之遥的正房,看着屋内透出的灯光,抿唇不语。众人见我不动,默默观望着我的动静。
连枝手足无措地站在我身边,小心翼翼道:“小姐……”
我知道她糊涂。这些天我已经听了太多,今日但凡是她自己住在里面,我不会这样生气。但里面的算什么。我气血上涌,强压着满腔的怒火。
适才所有下人都出来见礼,唯独这房里的没有来。
那么于我而言,她既不是我请来的贵客,也不是我庄子里的下人。一个来路不明的婆子,却在所有人的面前,强占我的房间,要给我闭门羹。明暗里压我一头。
“房里住着何人?”我深知今日绝不能退让一步,语气愈发严厉。
“小姐舟车劳顿,今日定是累极了,就先在客房休息吧……”连枝苦着脸,眼中含泪,哀求道,“待明日收拾妥当,小姐再住。”
“我问你,房里住的是何人?”我冷冷剜她一眼,“你莫不是认不得我了?我在这里,房中是谁?”我们在院中对话,房中岂会不闻。她故意紧闭房门,便是故意挤兑连枝来与我交锋。放在以前,一个下人家的老妇,绝不敢这样辱我。眼下胆敢这样放肆无礼,是看准了我没有依仗的身份,身边只有连枝与灵卉。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院中的下人面面相觑,或躲在屋里偷偷观望。
“小姐息怒。”连枝面色酡红,泫然欲泣:“不如先去我房里歇息吧,容我慢慢向小姐解释。”
若她平时这样,我定然于心不忍。但今日我若被她拉走,就默认了我会被她的这份人情挟持,那房里的人必然气焰嚣张、肆无忌惮。
我失望地凝视着她,语气冰冷,“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房中是谁。”
连枝自知理亏,浑身一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罚我吧,是我的错,是我将亲戚接来庄子上照顾……”
“你有亲戚?”我垂眸俯视着她。她是人牙子卖进相府的孤女,自幼与我一起长大。从未听说她找到什么亲戚。但凡她有一门,我出府时定会放她回去。
她居然还要骗我。我心中燃烧一团怒火,烧得牙根发痒,指尖颤抖,“连枝,此时此地,我就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肯说一句实话了吗?”
连枝跪在地上,仿佛想到了什么,惶恐不安地看着我,“小姐……”两行清泪顺着话音落下,我不知她忏悔了没有。
那火焰燃烧着我,烧得我五内翻腾,忍无可忍。向着灵卉和看热闹的两个婆子扬声喝道:“踹开那门!将房里的贼人给我拿下!”我斩钉截铁,掷地有声,“非亲非故,占我房屋;明知主家来此,避而不见,做贼心虚!给我绑了,天一亮就送官!”
灵卉向来听话,大步流星就要过去踹门,正要抬腿。只听“吱呀”一声,房门由内打开,一个肥硕的人影慌不择路地从屋里逃窜出来。不等我看清她的面目,就跪伏在我面前,“姑娘饶命!小的不是贼!小的是连枝的婆婆!袁厨子的娘!您都认识的呀!您在府中常常夸奖我儿子,又与连枝情同姐妹……”
我退后一步,嫌恶地看着她,众目睽睽之下,竟想拿这些言词要挟我。“胡言乱语。”我冷冷道,“狠狠掌她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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