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愕地回过头来。
目光如同被突然拉紧的弓弦,齐刷刷地射向我。
“谁进去了?”门前的光线很快被层层遮挡,让屋内顿时阴暗几分。
“你干什么?”围在床沿的几人终于反应过来,既惊讶又不满,“这里岂是你一个女子能来的?”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戒备和排斥。
显然是要对他做什么。
“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无视那些目光,一步步逼近床边,撩开那厚重的床帏,低头望向躺在床上的某人。他虽面色苍白,嘴角却挂着一抹略带戏谑的笑意,仿佛是对我方才鲁莽行径的无声赞许。我狠狠瞪他一眼,院内院外、屋内屋外全是乱糟糟。他到底在想什么。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们是大夫,来给吕大人诊治。”一个圆脸白胖的男子直起身来,不耐烦道,“你一个女子进来碍什么事?赶紧出去!”
“我是回春堂,姜文君。葛老的关门弟子,罗圣手的同门师妹。”我从未这样介绍过自己,但此时情况特殊,“我从未在哪本医书上见过不许女子行医,你们口口声声因为我是女子就要撵我出去,是意何为?”
“回春堂?”那胖子上下打量我,不屑道,“没听说过,你是谁请来的?”
我也上下打量他,“自是吕大人请我来的。那请问你们是谁请来的?”
几人愣了一愣,脸色微变,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
“大人的腿是你医治的?”一个穿着黑袍、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比我高出一头还多,站在人前显得尤为突出,声音低沉而有力,“你这包扎过于粗糙,你看看这边缘,都渗血了。吕相乃国之栋梁,岂是你这样的无名小辈能够染指的,你且出去,待我们查验之后,再与你沟通照料事宜。”
照料?这是将我贬成了女婢?
“让我出去?”我重复一遍,冷笑道,“你们刚才是没听见我说的?”
“你这女子,谁在乎你是什么回春堂回冬堂?”那胖子对我义正言辞,扭头即是一脸谄媚之相,刻意提高了音量,“你是看不出吗,这是御医院的冯大人,是外面的大人们特意请来给吕相诊治的!怕的就是你这样沽名钓誉、不知斤两的野路子,要是医术不精,丢了自己的性命事小,误了吕相的治疗事大。还不赶紧出去,免得自取其辱!”
我心中冷笑,从前难免觉得师父脾气古怪暴躁,这些年去过的地方多了,见过的蠢货多了,将一身矜持早已磨得七七八八。做做样子还行,但若那些人非要犯到跟前,也着实有些忍不住。
我环视屋内众人,目光如炬,语气轻蔑:“你们是不是没耳朵?还是不要脸?要不是没脑子?听不懂人话?”
一直背着挺累的,我索性将药箱撂在床沿,深吸一口气,面对怔愣原地的众人骂道:“我刚才让你们滚!是一个字也听不见?!没听过回春堂就去打听!不知道我是谁就去问!你们这几个猫三狗四,回去问问你们的师父、主治,识不识得我!你们没见过,只能是你们这些无名之辈,不配认识我!我再说一次,给我滚!!”
一时间,满室寂静,鸦雀无声。
连屋外的大人们也怔怔地看着我。
我未必都认得他们,但听见我的名字,他们怎会真的不认识我。
“你这女子!好生粗鲁!即便要留下一起验伤,也不该这般无礼。”冯御医两眼圆瞪,显然气得不轻,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颤抖,“浑身乡野之气!”
“放屁!你也滚!净耍嘴皮子功夫!”我指向门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我治的,不用你们验伤,多管闲事!回去转告高御医,御医院有你这样傲慢无礼的家伙,我也不可能去!”
“这怎么行呢?我可是王大人请来的,今日一定要看的。”
“是啊,我是黄大人派来的,要看过才能放心。”
“只是看看怕什么,你莫不是没治好?”
“你这女子好不讲理!吕大人都未反对……”另外几人叽叽喳喳。
没反对?他是真的打算让他们对他动手吗?我狐疑地瞄他一眼,不由自主两手叉腰,挡在床榻前,“这里是吕府,腿是他的,他只请了我一个大夫,我说了算!你们谁请来的也没用,要么自己走,要么我叫侍卫打你们走!”
“放肆!”冯御医的呵斥在房间内回荡,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夹杂着怒火,双眼更是死死盯着我,“凭你也敢大放厥词!”
“冯大人……”门外有人轻声提醒,显然是认出了我。声音带着一丝犹豫与急切,显然想要阻止这场即将失控的冲突。
但那冯大人在气头上,哪里肯听。两眼微微眯起,睇着我道:“你若再不让开,莫怪我手下无情。”说罢,他藏在指缝间的寒针,若隐若现。
“威胁我?”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随着手腕轻轻一翻,一柄精致的短刃悄然滑入掌心,“你们再不走,刀剑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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