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用过早饭,已过辰时。天光大亮,甚至有些刺眼。
吕伯渊不愿再躺,我便将他扶至案前。
书案上毫无意外地摆放着堆叠如山的公文。即便告病不朝,他肩上的重担未曾消减。但他今日并未像从前那样埋首于案牍,而是轻轻抬手,指向身侧的书架,好声说道:“去开暗格。”
“暗格?”他倒是提过一次,书架左四,放古籍的地方。难道真有。我试探着伸手,书架并未发生任何变化。有些莫名地看向他。
吕伯渊满是宠溺的眼底划过一抹狡黠,嘴角噙着愉悦的笑意:“有的。”而后他耐心地一步步教我打开暗格,搬出一只压手的匣子。
这匣子于我而言并不陌生,不禁疑惑道:“拿这做什么?”
他招了招手,示意我将匣子置于案上。
我依他的意思照做,看着他打开。金灿灿的小鱼在阳光下十分耀眼。正是我退回的那些诊金,且有增无减。
不知他何时又将这匣子填满了。生财之快令人嫉妒。
“虽还未礼成,但于我而言,你我已然一体。这是家用。我知你枭记颇有积蓄,但银契之类难免留下痕迹,多些金银傍身可备不时之需。”言罢,他眼神有些无奈地瞥过我,“你倒是乖觉,从不多看那架上的东西,我将账簿放在你古籍最近,你也不愿伸手。”
我大致瞥去一眼,笑着说道:“你那么多秘密,我怕看见不该我看的。”
“看见了又如何?你明知我不舍拿你怎样。”他又好气又好笑,随即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近,“我在你面前,早已没有秘密可言,倒是你……还藏着许多秘密,是不是?”
我沉默,他虽猜到我预见未来,但与我坦白仍有不同;至于萧景宸的真实身份,更是难以启齿。
“待时机成熟,”我缓缓抬起眼帘,看着他的眼睛,诚挚道,“我全都告诉你,好嚒?”
吕伯渊嘴角含笑,眼中平静没有波澜,“这世间人人都有秘密,如影随形,并非都要知晓。你无需因此负担。无关你我,旁人我全不在意。需要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我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觉得他既熟悉又陌生,不禁捧着他的脸道:“吕伯渊,你原就是这么好的人嚒?”
他任由我捧着,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不是。我原也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也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他伸长手臂,轻轻将我捞入怀中,环着我的腰肢,“我好像有些离不开你。想用那些金银地契将你留住。想要一直这样将你藏在怀里。我还有些担忧,怕夜长梦多,怕他们将你夺走,想要把他们都杀了,又怕你因此恨我,不如引他们来杀我,你或许也会为我恨一恨他们……”
他说得一派自然,仿佛情话,我却听得心惊肉跳,连忙捂住他的嘴,郑重其事道:“我难道是你们抢来抢去的玩具?谁赢了就要归谁嚒?若真是因为我惹得你们互相争斗,我会远走高飞,让你们谁也找不着我。”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被我抢白,“我既下定了决心,便不会更改。你要信我。”
吕伯渊眨了眨眼睛,眼底流光溢彩,仿佛千万树桃花盛开,绚烂而隆重,温热的呼吸拂过手背,带来阵阵酥痒。
我缓缓放手,而他收紧了臂弯,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我信你。你知我一直信你。只信你。”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我还知道无法凭几句话就平复他长久以来积累的不安。
于是我再次捧起他的脸颊,落下一吻。没有比行动更加真诚的誓言。
他欣然接受,循循善诱。
狡猾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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