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神情瞬间凝固,在昏黄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苍白。她似是被问住了,心虚地瞄了我一眼,而后强作有理,拔高声量道:“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怎会不爱她?”
可惜她声音虽高,却明显底气不足,难以令人信服。
萧景宸冷冷地望着她,而后目光掠过荣家在场的每一张脸。
兄长羞愧地低下头,仿佛在为今日的事情感到内疚。
可他最不必内疚。
“你们若不能善待她,就莫要再扰她清静。”萧景宸语气沉凝,不容置疑,“她不是非你们不可,不是无处可去。”
言罢,他执起我的手腕,作势要领我离开。
只是抬脚还未跨出门槛,父亲蓦然回过神来,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站住!即便是皇子,也没有强抢民女的道理!”
话音落下,我诧异回头。
只见父亲目光如矩,直直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焚烧殆尽,“天色已晚,你去哪里?!”
虽对他们早已失望,但面对父亲“嫉恶如仇”的目光,心中仍然刺痛。我抽回手腕,站直身形,缓缓道:“回回春堂。”
“你难道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父亲刻意无视萧景宸与盛青山。他双眼圆睁,眼中布满愤怒的红丝,下颌因为过度的紧绷而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发出细微的咯咯声,“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难道要我与你母亲受世人唾骂,才能甘心?!”
他句句如刀,字字割心。挺直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得很长,像一把悬于身后的长剑,随时劈斩向我。
我怔然望着他,不知他为何一定闹到这个地步。
“你有家不回,不侍双亲,心胸狭隘,锱铢必较,反让人以为荣家苛待你!身为嫡女,可还有半点嫡女的样子?!除了让家族蒙羞,还能做什么?!是想将你兄长和你妹妹都毁了,才肯罢休?”
他振振有词。
话音贯穿厅堂,传得很远。
我心如死灰地立于门前。
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
喃喃道:“你可还是我父亲?”
“莫要喊我父亲!从今日起,你哪里也不能去!”他仿佛被我的话彻底激怒,将一腔怒火不管不顾地倾泻向我:“你被断亲绝义,不但未得到教训,反而不知悔改,在市井学些肮脏手段,颠倒黑白,玩弄人心!如此少条失教,还敢出去?!你若再敢往前一步,今日宁可打断你的腿,也不能让你再出去害人!”
似是有一阵风刮过。
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父亲!”兄长惊呼出声,“您不能这样对文君。”
“都是你纵得!”父亲狠狠剜他一眼,“简直无法无天!”
“荣相!”萧景宸与盛青山异口同声,被我一把扯住。
因此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我——
“既然您不愿听这一声父亲,那便罢了。”我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吹去面前若有似无的尘埃,语气冷静而坚定:“荣老爷,我想您方才没听清楚,所以好心再说一次。
我的婚事,唯有我能做主。您若执意另许他人,我不介意对簿公堂。我今日要出去,谁也拦不住我。您若强留,那便闹下去。闹到两败俱伤,满城皆知,闹到圣上跟前,将门楣上的匾额摘了,将您送回去,将荣家彻底搅成烂泥。随你。”
话音随风盘旋,翩然不失锋利。收割他们脸上残存的血色。
我无视他几乎站立不稳的身形,冷漠决然,毫无感情。
“我。”
“不。”
“在。”
“乎。”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49_49827/222492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