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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无形之敌,实际上它的每次出现都拥有不同程度的形态,只是从不固定。即使是前任,也只是凭一种感觉界定了它的范围。

    但前任并没有完全搞清楚这种东西的运作机制,只明白一点——这种东西来源于割裂的世界缝隙。

    而这种割裂,似乎是前任的某些行为导致的。

    伏见宫匆匆站起来,影子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光,整个空间都仿佛变成了一个封闭的杀器。通风口也像是成为了这个怪物的一张嘴,刺耳的声音几乎能穿透伏见宫的耳膜,让他的大脑一阵尖锐的疼痛。

    他的身体在一瞬间麻痹——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像是鬼压床,明明意识非常清楚,但灵魂却无法驱动身体。

    仿佛有什么阻止了他对身体的控制。

    伏见宫恶玉有一种诡异的——该怎么形容呢——灵魂升天的感觉。

    他的手指一松,推进器小球从手中脱落。球上的简易人脸亮起绿光,球体似乎收到了远程信号——只有骇客能够做到这点——用力地撞上了通风口,小球内置结构交互,应急系统瞬间启动,剧烈的光线伴随着爆炸撕裂了通风口。

    耳鸣取代了穿刺耳膜的异常声音,一瞬间,伏见宫的眼睛重新聚焦,脚踏实地的感觉再次回到了他的身体。

    ——但麻痹感还没有完全消失!

    伏见宫恶玉像是新生婴儿一样,单是“站起来”这一个动作,就让他手忙脚乱。光源几乎要被黑暗垄断了,他的视线模糊不清。

    可显然,怪物不会给他反应的时间。

    浓烈的影子褪去了人形,整个空间都在叫嚣着危险,伏见宫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全身的寒毛耸立,像是——蜘蛛感应。

    危险正在降临,四面八方,避无可避。

    他强迫自己感受四肢——

    动起来,动起来!

    现在,马上!

    有一个瞬间,伏见宫恶玉以为自己动了——或许真的移动了一些,移动了一米两米、十米二十米

    但远远不够。

    黑暗从他的头顶笼罩下来,几乎贴到了他的皮肉上,他感觉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沿着脖颈流了下来。

    千钧一发,影子的背后传来一声犬吠——不是一声,是复数的声音叠在一起。

    紧接着,眼前的影子从中间散开。

    不对,不是散开,而是被撕开。

    一黑一白两条猎犬用牙齿凶猛地撕开了那一片影子——它们在撕咬、在咀嚼、在吞咽。

    从它们的眼睛里,伏见宫恶玉看到了那个禅院男孩。

    过去的记忆和不久前获取的知识“咔吧”一下接成了完整的线索——所有的影子都成为了无形怪物的武器,除了男孩的——因为他的影子是特别的。

    这是十种影法术。

    这两只猎犬不是普世意义上的狗,而是由伏黑惠影子和咒力延伸而出的式神,「玉犬」。

    在影子的战斗中,「玉犬」有着其他术式都没有的优势。每一次吞噬都在撕裂着怪物,同时,也让「玉犬」变得更强。

    随着「玉犬」的撕咬,缺口透入了阳光,影子逐渐回到了他们该有的位置。伏见宫依然看不到自己脚下的影子,但他能够看到那两个昏迷的学生妹脚下重新留下了被拖长的影子,正常的影子。

    新生的「玉犬」回应着主人强烈的情绪,吞噬的速度几乎难以用肉眼捕捉。

    怪物在衰弱——至少其在肉眼可见的范围中,在衰弱。

    只是它似乎并不在意。

    它的态度非常坚决,它的目的非常明确。

    它想要杀死伏见宫恶玉。

    最后一缕影子穿过了两只猎犬的中央,如一把剑锁定了伏见宫。

    ——这是伏见宫自己的影子,这意味着它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力量去瞄准。

    快速的思考加速了他身体和灵魂的重新融合。手一撑,他翻身站起来,转身跑向了咖啡厅的另一边。

    身后的影剑比「玉犬」的还要凌厉,沿着影子能力解开的规律,直刺而下。

    伏见宫的肾上腺素狂飙——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以自己本身都不理解的速度扑向了窗边,一把按在了店内的总闸上,店内陷入黑暗。他背靠着玻璃,窗外的阳光成为了影子形成唯一的光源。

    “歘!”

    影剑刺在了伏见宫眼前的地面上,实体逐渐融入了地面,变回了正常的、普通的影子。

    伏见宫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看来他想得没错。

    控制影子的怪物力量被「玉犬」吞噬之后,影子在返还中必须遵守着影子存在的规律。影剑从他的正面起,只能通过最短路径的直线返还。那其想要穿透伏见宫恶玉,正常的影子本身就必须或多或少要有在伏见宫身后的部分。

    他只要确保唯一的光源来自身后就能避开这最后一击。

    肾上腺素逐渐消退,伏见宫一阵疲惫。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恐惧,他恐惧着被杀死。

    谁知道他在这个世界死了之后,是会回到原本的世界,还真的会死?

    他不能拿自己的命去赌。

    舒了一口气,却不等他休息片刻,背后的窗外就隐约传来了警笛鸣叫。

    伏见宫环视着店内的一片狼藉——他可没办法解释这个。

    得赶紧跑路——带着伏黑惠一起。

    好在这样的店面,并不是只有一个正门,慌乱的人群也是他最好的掩饰,绕到另外一面并不困难。

    很快,伏见宫拉着伏黑惠的小手,远远地站在街对面,看着一排警车姗姗来迟、看着那两个学生妹被推上救护车。

    警车和救护都比他想象当中来得还要慢。

    伏见宫抠了抠自己的耳朵,当时他明明感觉那个声音就在耳边了的。

    太阳穴微微抽痛,额上的青筋也清晰地跳动,近距离爆炸的耳鸣似乎还没有完全消失,让他有种不真实、不适应的感觉。

    “刚才……那是什么?”伏黑惠揪了揪伏见宫的衣袖,那两只「玉犬」完全不复刚才的凶厉,没有阴暗中影子的加成和衬托,它们甚至连体型都缩小了许多,也清晰许多。

    一黑一白两只小狗围绕在伏黑惠旁边,尾巴都摇出了残影,吐出的小舌头让它们看上去没有一点威胁性。

    甚至连额头上那象征式神的标志都有着绒毛的质感。

    它们争先恐后地伸着脖子,都期望伏黑惠的爱抚可以率先落在自己身上。

    伏黑惠伸出手抱住它们,感受着软软的毛发扫过自己皮肉的感觉。

    他不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手影当中会窜出这样两只可爱的狗狗。

    他隐约感觉到眼前的伏见宫和他爸爸要谈的事并非如自己所想,这让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伏黑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想要给那些父亲对他的不闻不问寻找一个借口——一个能让伏黑惠自己接受的借口。

    “它们,到底是什么?”

    伏黑惠的眼神那样清澈、信任而迫切,可伏见宫·糊里糊涂·恶玉根本不确定自己能否给他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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