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眉头拧起:“净初你没睡醒吧?还是故意拿我开涮呢?”。
“我在山里跑了这么久,好几次差点丢命再到,什么叫我已经进去了?”。
忽然我察觉到了不对
我已经知道净初的真面目,
净初再一次见到我绝不可能是这副模样,毕竟之前我可是从青龙寺逃出去的。
除非他真的已经见过我了?
那个我比我还要快一步?
我瞳孔一凝,是老太太!
老太太变成了我的样子!
我一把抓住净初的肩膀:“你说我已经进去了?”
“什么时候?”。
净初挡在门口,双手抓住门板,一副随时关门的样子: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装成张阿四的样子”
“青龙寺已经进去了一个张阿四,如今又来一个,你自己感觉骗的过去吗?”?
我着急冒火骂道:“骗个屁,我才是真的,她是假的?”。
净初冷笑:“你是张阿四,你那个右眼是人吗?”
“什么东西都敢来青龙宝刹,哪怕我等已经化为魂魄,也不会让你这种邪祟乱入”。
‘真不怕佛祖灭了你?’。
我捂住右眼:“这出现了一点意外,来不及解释了”
“了因大师有危险,你快让进去”
“咱俩好歹一起看过小黄书,一起偷入菜园子,我还被你吓了个半死,连我你都认不出来了?”
净初猛然惊醒,他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小黄书?不是你怎么知道小黄书的事情’
“不对,不对,你才是张阿四!”
“那个是谁?”
蓦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煞白大叫:“糟了,是那个邪祟!”
“是那个邪祟!她要害师叔祖!”。
我脸色微变:“你说什么?,你知道她?”。
净初转身冲回去,我也连忙跟上
他边跑边惶恐的说道:“是个那个邪祟,这些年里她一直想要师叔祖的命!”
“但佛门重地,邪祟根本进不来,除非里面的人主动开门!”
“她竟然装成了你的样子,我还给她开门,蠢死了!真的是蠢死了”。
净初恼怒的捶着脑袋。
我顿然茅塞顿开,一切疑点也迎刃而解。
老太太并不是不知道了因大师在青龙寺中,而是她没办法进去,没办法下手!
所以她会在这无人深山里徘徊,她一直惦记着了因大师。
上次她出现在青龙寺外也不是救我那么简单,而是为了制造下手的机会。
老太太这个邪祟不能主动进入,除非有人给她开门,当然青龙寺不可能给她开门,
但换个身份那就不一样了。
张阿四能进出青龙寺,张阿四取得了青龙寺的信任。
她让我住她家中,而她趁机借用我身份来青龙寺。
难怪了因大师说青龙寺晚上有宵禁,任何人不得外出,估计防的就是老太太。
这她要取了因大师的命,可不就是要取我的命吗?
晚上还有死劫呢
我冲净初大喊:“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净初满是懊悔的说:“十分钟前”。
“师叔祖应该在禅房里”。
我们刚欲跑向禅房,忽然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是了因的声音,来自后院!
我与净初神色一变,匆忙追过去。
一路上那惨绝的惨叫声又响起了好几次。
我的心不禁揪起,我现在可是和了因大师共用一条命,他死了我没得玩了。
净初更是惶恐,后悔,听到了因惨叫时眼睛都红了。
心中指不定为放老太太进来之事多么自责呢。
声音不断从后院的菜园子后传出。
那个地方我与净初也很熟悉,那是青龙寺一众僧人的墓地。
我二人赶到一看顿时触目惊心
鲜血染红了大片的地面,
了因大师像是一个腐朽的老人一样跪趴在地上,
身上的袈裟本来就是红的,还是被鲜血染红的?
他面前站着一人,这人的不是别人,正是花衣老太太。
这一次她没在用我的样子,而是她自己的本来原貌。
净初扑到了因身上,哭喊师叔祖。
我也冲过去挡在了因面前,硬着骨头与那老太太对峙。
老太太咧着残缺的牙笑道:“知道了吗?”
“小孩此事与你无关,你人不赖,我不想杀你”
“我等今天等了四十年,当年的人一个也跑不掉!!!”。
老太太话里充斥滔天的怨气,想来也是,都四十年了,
她的怨气丝毫未消,一直想着取了因大师的命。
放屁,了因的命与我的小命绑定着,怎么没关系?
我稳固下心神,正面对峙道:“大娘你要杀他,还不如先把我杀了”
老太太冷视着了因道:“这群秃驴就该死!妄称自己大师,实际上连小娃娃都不如”
“你知道那天我为何在车站救你吗?”。
我未加思索,早已有了答案:“善心”。
她生前那一次没有得到援手,可一次意外中我对她伸出了援手。
这件事情多少与四十年前的事情有些重叠,那是老太太她直到死都在渴望的东西。
已经造成的现实无法改变,她也只能在某些地方找找相同感来弥补。
老太太的双目忽然渗出了鲜血,
她整个人也发生了变化,萎缩的身子渐渐直了起来
干瘪的沟壑也充实了,肚子也再一次大了起来。
她似乎再次回到了四十年前。
肚子大的像是临盆的女人,血管在肚皮上清晰可见。
她咬牙切齿的倾诉:“当年他们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救我,救我的孩子!!!”
“可他们却把关在门外,任由我哭喊”。
她泣声泪下,双腿间殷红血液滴答滴答流淌,一小会就流到了我的脚下。
啪嗒仿佛有什么重物掉在了血泊中。
我定目一看是一个光秃秃的婴孩,
他紧握着小拳头卷缩着啼哭,他与他母亲间唯一关联是那个血淋漓的脐带。
她跪在地上抱起婴孩,以母亲慈和的目光安抚婴孩,轻轻拍打婴孩。
声音也柔和了很多:“要知道,我的孩子刚出生时很活泼,还是活着的”。
我眼神变换着,
她曾口述过当年她与她的孩子死在青龙寺外,
看来当年婴儿出生时还是活着的。只是后来还是没能扛过去。
也是,一个大出血的早产孕妇怎么可能照顾的好婴孩?
搞不好还是第一次为人母。
了因大师晃晃悠悠坐起来,他望着婴孩满眼痛悲
他想要触碰婴孩,可伸到一半又惶恐的退回
最终还是合十双手: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罪过罪过啊啊罪过啊”。
了因大师哭了,
他像个刚懂事的孩子一样哭得撕心裂肺。
碎星的泪花溅落在血泊中,此地早已经分不清是谁的血了。
老人的哭声,婴孩的泣声交杂在一起。
呜呜呜呜
哭声忽然变多了,我稍微移目才发现。
附近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人影,
他们连成一片站在暗处,像是一堆围墙,又像是手拉手的小人。
我认出了他们,他们是青龙寺里的僧人。
僧人们也在哭,泣声回荡悲怜,满是悔恨,又充斥着伤痛。
众人的泣声共鸣成一曲哀歌,无处不诉说四十年前那件凄惨。
了因大师含着泪举起手,他手中一把短刀。
滋啦他在自己肩膀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
净初见状慌不择路,刚要阻止却被了因喝住:“净初!这是我的孽!”。
话落他又对着女人与她怀里的婴孩说道:“那日你在寺门口敲了二百零三下”
“每一次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每一下都是我等麻木,污秽罪行的警钟”。
“今日我自伤二百零三刀,伤完老衲的命您可取走”。
这时我才明白了因大师身上那些伤口竟全是他自己划的?
那些伤口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了,所以才会流了这么多鲜血。
最为恐怖的是了因大师伤成这样还能保持住清醒,甚至还要自伤!
这样一来我自然不能旁观了,
了因大师要是真的伤自己二百多刀,根本不用女人取他的命,流血都能流死了。
我一把抓住了因大师的手,沉了口气对着女人说道:“他根本不是了因!”。
‘了因大师在四十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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