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皮鬼始终对小麻箐有戒心,只要小麻箐还在,
它就不会松开握住纸人的那只手,
被指名道姓的驱逐,小麻箐似乎有了点小脾气,
她盯着披皮鬼就是不走,手中魂炎随时会丢出去的样子。
披皮鬼感到发毛:“那两个女人的魂在我手中呢,你们想清楚”
“万一出事,她们绝对比我先走一步”。
她淡粉的唇轻抿,像是没听到它的话。
我试着对她说:“应该没事的,按它说的做吧”。
这一句简直惹火烧身,小麻箐幽幽目光移到我身上,准备听听我接下来还要说些什么。
我流露些柔和的目光,从口袋里摸索出一颗糖果,
拨开后将糖果送到她口边。
小麻箐琥珀般的眼瞳微微惊异,那对樱唇愣住一两秒,
她看我一眼嘟嘟嘴,才缓缓张开嘴将糖果吞进去。
红粉色硬糖在唇上短暂停留,随着她的唇闭上彻底消失,有变化的只有略微鼓起的腮。
其实听四瞳天师说,鬼的确能够吃人食,但没必要,
鬼本身就是人的一部分所化,等同是残缺的人,
在鬼的味觉中人食如同糠糟,无味甚至是难吃。
林昕会做饭,但她从来不吃自己做的饭。
唐嘉喜欢糖更偏向于好奇,好玩,而小麻箐喜欢糖的原因又是什么?
小麻箐舔舐了下唇,默默地走开了。
我再次看向披皮鬼:“这样可以了吧”。
披皮鬼满意颔首:“诚意十足”。
我提着刀朝着纹身男走过去,
披皮鬼诧异问道:“你要作何?”。
在纹身男面前我停住了脚,不管他还有没有气,背对着披皮鬼,双手持刀刺穿他的心脏部位,
“确保他死透,他既然对我出手,也该由我确保他死掉”。
而后我还将他的尸体翻过来瞧了下,那纹身的确被撕的干干净净。
这一刀下去纹身男没反应,想必已经死了,我继续刺了几刀。
就连披皮鬼也咂舌,这谨慎不输它
“把刀留在那”。
我侧目,披皮鬼如常的笑道:
“把刀留在那,或者说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你那把刀可有够吓人的”。
“还有你的背包也丢下”。
我背对着默不作声的照做了,将青铜横刀留在纹身男身上,来到林昕那边捡起那块带有纹身的皮。
血淋漓的鲜血滴滴撒撒,这种黏腻湿润的触感令我无比作呕。
看着我拎着那皮过来,披皮鬼有些亢奋,
它不断打量那块皮,看样子都想要从我手中抢过来似的。
我在距离它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抓着皮道:“给我纸人”。
披皮鬼:“同时给”。
“好”,我答应了。
披皮鬼握住纸人的手缓缓伸出,我的手也递送过去,
一切如约进行,一切照常进行。
小麻箐在远处注视着,纹身男身上插着横刀死的不能再死。
在披皮鬼眼中此处暂时已经没有能威胁它的存在了。
就算我临时想变卦,也没有自残的刀。
我蠕动着嘴,持续推送着皮,
披皮鬼的手突然停下了,它皱眉盯着我的嘴:“你在嚼什么?”。
嘴角咧开怪异的笑,我张开嘴露出满口的血污,
未嚼烂的血肉,血水没了遮挡顺着嘴角流淌。
滴答
披皮鬼脑子嗡一下炸了
咬舌!
他在嚼自己的舌头!
它乍然间遭遇到最惊悚的事情,惊吓中它脸皮不受控制咧开,里面是个陌生男人,
男人的脸也受惊咧开,里面那张脸皮也继续咧开,层层脸皮绽开显露惊状
啪披皮鬼没一丝迟疑,小腿一蹬扭头就跑,
所有脸皮绽裂着迎着风逃窜,甚至它连逃跑路线都提前想好了。
脸上惊状未散,脑中惶恐的谩骂
疯子,一个绝对的疯子!
又用那招,又让她出现了
他不止自己的命不要了,就连那两个女人的命也不要了,
咬舌头,嚼自己舌头,这种事情他是怎么笑着做出来的?
披皮鬼穿着唐嘉的皮立刻逃窜,
这时我脑袋偏了下,一道绿火长枪擦着耳根而过,准确将唐嘉的脑袋打了个对穿。
唐嘉逃跑的动作当即停住了,整个人如同脱线的木偶,
突然唐嘉身形一扁,一个陌生的人从她前面肚子破出逃窜。
如我猜测的一样蜕皮是披皮鬼垂死时的本能。
披皮鬼一出来就玩命的逃窜,
连那个皮也不准备拿了。
它非常分得清轻重,
任何事情,任何物件都没有它的命宝贵,它的命优先级才是最高的。
用纸人继续威胁?
这能有逃命安全?威胁那是最下下的策略。
刚走两步,蓦然它逃窜的动作忽然停滞住了,
肢体都僵硬住,唯有那双重瞳转动着,
它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只有另外一颗重瞳才能做得到这种事。
可现在它有更困惑的一件事,咬了舌头为什么她还没出现?
理应是在舌头断的时候那位就该现身了。
它背对着我怒斥道:“你要做什么?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点燃纸人吗?”
“我说过只要纸人在,我动动手指就能灭掉她们魂魄”
“同是重瞳,你能完全拘束住我吗?”。
“放我走,我将她们还给你”。
我冷笑着朝它走过去:“怎么?这次不要那张带有纹身的皮了?”。
“你!说话”,披皮鬼刚想发火,突查到了不对,
它动用重瞳使得身体勉强能回头,见我虽满嘴血污,可说话时舌头却是完完整整的,
而旁边地上则是有一团血肉污秽。
再一想我对纹身男尸体频频出刀,翻身这点异常举动,它瞬间明白了。
它气恨的牙齿都要咬断了:
“你诈我!”。
“我还要杀你!”,我露出血牙朝着它冲过去,
披皮鬼情急之中,也用上重瞳,两颗渊黑的瞳孔倒映着我的模样,动作。
我看到后瞬间也用重瞳应对,
这时两只重瞳第一次互相对视,对抗。
双瞳望着双瞳,双瞳倒映着双瞳,彼此眼中只有对方。
滋血红遮盖住我左眼视线,披皮鬼的重瞳也如我一样,
两只重瞳迸发血花,皆是血流不止。
彼此都受到了重创。
没有疼痛,只是眼睛超负荷的警报,
轰又一根绿火长枪被小麻箐抛出,刺穿披皮鬼。
披皮鬼借着机会蜕皮而逃,这一次是个中年男人。
我不顾左眼流血,继续追击,
一步冲上去右手掐住他脖子将他按倒,指尖的魂炎对这副皮囊效果不明显。
这次中年男人后背裂开,
一个三四岁的小童妄想伸手抓向我左眼,我张口直接咬住它的手。
小童尖叫着挣扎,它左眼也在流血,在它拼命挣扎下那条手臂被它扯断了。
它跳到地上愤怒回首:“张阿四!”。
恍惚间它小手似乎掐了一个法印。
我吐掉断手,抓向它,被它躲开,
它四肢齐用快速爬走。
小麻箐又丢来一只绿火长枪也擦着它身子而过,
披皮鬼身子小了也更加灵活了。如同猴子一样乱爬,乱窜
我欲追时,心脏忽然一颤,
一种恐慌,惶恐不安由心而生。
心有所感,心有所思,好像有什么要失去了。
我惊醒回首冲向回去,只见唐嘉皮囊抓住的那张纸人燃起来了。
在那只小手上纸人从头部开始燃烧,
火星飞速蔓延,深灰的火灰慢慢出现。
我疯了一样扑上去,胡乱的扑打哪怕火灭了,也要将火星彻底扑灭。
披皮鬼用小童的身子爬出了别墅,逃向了外面。
我跪坐在地上捧着唐嘉的皮囊,捧着唐嘉手中的纸人。
啪嗒余光中出现了一双崭新的小皮鞋,
小麻箐手上魂炎寥寥无几,她默默地看着我。
我颤抖着手将唐嘉的掰开取出里面的纸人,只剩三分之一的纸人
别墅内犹如是人间地狱一样惨不忍睹
满地的干瘪人皮,刚刚死去的尸体,活生生撕扯下来的皮,正在消散的林昕
天色已经完全漆黑,没人知道披皮鬼逃往了哪里,
只知道它逃走的很侥幸,很凶险,很惊恐。
院子内的灯没开,地上的人皮被夜色吞没,
纹身男的尸体也在夜色里看不到,但却能感知到那死不瞑目的注视。
院内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血腥,还有脱离披皮鬼后发出难闻气味的人皮,
大肚子的孕妇,花甲垂死的老人,无辜的孩子
以及跪在地上失神的我,
乌发融入黑夜的女孩在一旁静静陪着。
而我眼中只有那残缺的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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