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是个老狐狸,不会上当的。”
祖大寿摇了摇头,认为这个想法很不错,但基本没有可行性,他与清军作战多年,也可以说是这群人里面对其最为了解的。
夏军主帅孟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依老将军看,这虏酋黄台吉是个怎样的人。”
“文韬武略,无一不通,勤勉不懈,勇武过人,极擅蛊惑人心,是难得一见的英明之主。”祖大寿叹道:“老夫曾与这虏酋会过面,那时,我便在想,为何这样一个明君却偏偏生在蛮夷之地,倘若此人是我中华汉裔,则是堪比唐宗宋祖的人物。”
说到这里祖大寿唏嘘不已,他表示,如果当年黄台吉没有当上后金大汗,或者根本没有这个人,那这建奴是成不了气候的,都不用朝廷打,他们自个就得内乱不止,再说句掉脑袋的话,如果当年圣上能有虏酋一半的水平,依靠大明的庞大体量早就把建奴撵到深山老林当野人去了。
只可惜,这世上的事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气数吧。
见众人皆沉默不语,似是陷入思索之中,祖大寿顿了顿后笑道:
“其实这些年,老夫一直在想,为什么仗能打成这个样子,早些年我大明官军能击败不可一世的蒙古鞑子,也打败了火器精良的倭国军队,西南大山中凶悍的土司兵和骑着战象的缅甸土人,都被朝廷打的服服帖帖,可怎么到了建奴这里,情况却变得原来越糟糕。”
这时,一脸狼狈的田建秀没好气的表示,打不过后金鞑子还不是因为朝廷太烂了,上下克扣贪污严重,官绅只知盘剥搜刮百姓,否则又怎会引得民怨沸腾,各路义军骤起。
马进忠则补充道,当今圣上薄情寡义,对待忠臣良将说杀就杀,凡事单凭个人喜怒而定,又好谋寡断不听谏言,像平贼将军左良玉早年也是个响当当的汉子,敢拎着刀冲上去跟鞑子玩命,如今被逼的割据襄阳听调不听宣,那也是没有办法。
而孟信和李定国二人倒是没说什么,总而言之,大家都是造反有理。
“各位也许说的都对,但并不完全对。”
祖大寿淡淡道,“其实打不过鞑子,最根本的原因是因为官军在跟另外一个自己作战啊!”
“那奴尔哈赤本就是大明龙虎将军,其麾下后金八旗的户籍制度军籍制度乃至甲胄战法武械无一不是取自大明,就连以黄白红蓝等不同颜色的棉甲旗帜来区分军队之法,亦是跟我边军学的。”
“哦对了。”祖大寿笑道,“唯一不同的是脑袋后面那根金钱鼠尾。”
他表示,所谓的八旗兵,其实就是辽东城墙外的野生明军,只不过人家在经过层层优胜劣汰后,战力和士气更强,也就是说,朝廷与建奴之间的战争,实际上是大明这个“老师傅”与自己的入室弟子切磋。
这个徒弟已经学会了师傅的各种打斗技巧而且比远后者更年轻,更强壮。
祖老将军对这场战争的理解角度新奇,这使得众人不禁再度陷入沉思,仔细想想吧,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正当大伙齐聚一堂,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对付鞑子,是继续分兵还是集中力量猛攻沈阳之际,屋外却忽有一名传令兵求见,原来是西军的人,李定国和马进忠虽然奇怪,但却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怎么了?”
见自家传令兵表情尴尬,沉默不语,李定国皱起眉头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将军,这”
那小兵面露难色,踌躇片刻后表示,江西那边传来消息,大王正率人猛攻江浙一带,现已打下了好几个府县,另外,襄阳的左军亦蠢蠢欲动,似乎打算进攻河南。
“什么!”
李定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瞪大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
“你说的是真的?父帅他真的攻打江浙了?你可知谎报军情是何罪名!”
这番爆炸性的言论顿时让屋内一片哗然,不仅李定国和马进忠二人瞠目结舌,就连祖大寿和孟信以及田建秀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张献忠和左良玉会在这个时候发难,这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他们就不怕被天下人戳脊梁骨吗。
诡异的气氛顿时轮罩在众人心头,如果消息属实的话,那么张左二人的举动定会让这本就脆弱的联盟瞬间瓦解,这自然不利于日后的伐清之战,因此祖大寿连忙说道,这件事先不要妄下定论,待一切查实再说,毕竟自己还没接到朝廷的消息呢。
无论如何,大家现在都是抗清的一份子,千万不要中了建奴的诡计。
夜晚西平堡,李定国独自一人坐在屋中喝着闷酒,心情复杂的难以言表,自己在前线出生入死,却完全没想到义父会突然暴动,这么大的事难道都不跟自己通通气吗。
“进!”
这时,外头响起了叩门声,接着李定国醉眼朦胧的看了来人一眼,正是夏军的主帅孟信。
“孟老哥,你怎么来了。”
孟信将手里提着的酒肉放下,淡淡道:“我是担心你的安危啊,老弟现在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绝境了吗。”
“哦?”李定国看似醉醺醺的,实在清醒的很,闻言他的眸子微微闪动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如常,接着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要我说,西王此举实在叫人匪夷所思,他难道就不考虑老弟你的安危吗?”
“此话何解。”
孟信缓缓坐下,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言称西王张献忠一旦攻打江浙,崇祯皇帝自会大怒,明廷也势必与之翻脸,你李定国作为西王的义子,如今所处的辽东又是大明的地盘,岂会有好果子吃?
搞不好此时,崇祯帝已经下令从宣大调兵收拾阁下了。
“那又如何。”李定国面无表情的说道,纵使千军万马自己也毫无畏惧,真到那一步大不了杀出辽东便是!
“杀出去”孟信苦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弟你的主力早就损失殆尽了,难道就凭现在这七八千号老弱一路杀穿山东河南湖光,再回到江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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