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谈之后,徐晋这才明白,原来自己这个三品大臣是为明军的事而来。
近些日子据探子回报,府城那边的明军调遣明显频繁了许多,甚至正有数支规模的明军正从外地朝思明府行军。
这些动作虽然隐晦,但成千上万人的调遣又怎能瞒过有心之人的窥视。
眼下,正是风雨欲来之际。
而这些日子里,颜昭也没闲着,他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具体的事务,但却私自去府城那里窥探了一番。
原因很简单,他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官爵。”
万一保乡军真在明军手里栽个大跟头,那到时候搞不好自己这条小命都得交代了。
“大将军,依我推测,明军最迟再过一月便会前来讨伐。”
“此次明军集结了好几府的兵力,恐怕不下一万之众。”
说完这些时,颜昭连忙挂满了忧虑之色。
“哦?何以见得?”
明军的兵力徐晋自然是知道的,探子早就把大致情况传回来了。
只是这何时发动进攻,却还没有准确的情报。
不知此人是如何知晓的。
“此次明军来袭,除思明府外更是集结了太平府和镇安府的官兵,西南三府的兵力可谓尽出。”
颜昭眯起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这三府可都不是什么太平之地,那太平府的壮人土司桀骜不驯,早就不服管辖。”
“镇安府匪盗横行,如今更是出了一个诨号常天王的贼寇,麾下贼兵足有数千之众。”
“明军从此二地抽调兵马,若是速战速决还好,一旦拖延的时日久了”
徐晋眼前一亮,这家伙还真是个人才。
自己一直将注意力放在明军身上,却没有太过关注别处,却没有颜昭这个家伙看的清楚。
“你说的很对!”
“有土司和这个什么常天王存在,明军一定想速战速决。”
“只是这一月的时间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见大将军发问,颜昭不敢隐瞒,表示自己是根据明军行军速度以及大军汇集后的休整时日与赶来裴山县的时间算出来的。
虽然不可能百分百准确,但应该与真实情况差别不大。
“先生大才!”
徐晋正色道:“可有何妙策能解燃眉之急?”
俗话说人无完人,作为一个现代穿越者,他自然也有着自己的局限性,往往会忽略许多细节。
不过作为一个领导者,具有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和识人之明却更加重要。
当然了,即便没有颜昭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再过一阵子他也能知道。
“妙策谈不上。”
颜昭微微叹了口气,随后轻轻摇动羽毛扇子:
“明军是以堂堂正正之师而来,我军也需以堂堂正正之势与其相抗。”
“不过些许小动作却是可以做一做的,应该能消弱一些明军的力量”
他表示,可以携上重金去拜访那壮人土司和“常天王”,如果能说动此二者在后方作乱的话,明军自然首尾难顾。
最不济,也会分出一部分兵马回师镇压。
如此一来,保乡军的胜算就多了几分。
好一个“围魏救赵”之计!
徐晋猛的一拍大腿,果然读圣贤书的心都脏。
一心发展自身实力没有错,但必要时候也可以借别人的“势”用一用。
这不,今天就被上了生动的一课。
看来,日后还是要多读读兵法才行。
“此计甚好,只是不知该派何人前去当这个说客呢?”
徐晋佯装苦恼,目光却隐隐落在颜昭身上。
计是你提出来的,这个说客由你来当很合理吧。
颜昭却没有半分意外,笑道:
“臣愿往。”
其实这也是他今夜来此的目的,如今刚加入这个保乡军,正需一桩所谓的“投名状。”
如今虽也顶着“三品参政”大臣的头衔,然寸功未立,这让一心想做大官光宗耀祖的他心有不安。
若是此事能够办成,那日后就再无旁人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了。
徐晋对此人的表现十分满意,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抓起颜昭的双手动情的说道:
“此番前去,无异羊入虎穴九死一生。”
“若是事情办妥,来日定有高官厚爵奉上,本将军在此立誓,若爱卿不幸被擒,改日我自当挥师向那明军复仇”
“汝妻子吾自养之,勿虑也!”
说到动情之处,徐晋甚至不假思索将曹丞相的名言脱口而出,但颜昭并深究这句话,只是饱含热泪的回道:
“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敲定完具体事宜后,颜昭立刻回家与自己的妻儿含泪告别,次日便踏上了去太平府的路途。
而大将军徐晋为了护送他与那数量庞大的金银,更是派出了一支二十人规模的精锐士卒。
并承诺等大家回来后全部官升一级。
而与此同时,远在百里之外的思明府衙门中,一群大明的文官武将正聚在此地,商议起讨贼的事宜。
此番讨伐,是由梁巡抚亲自过问的,与前几次地方自发剿匪大有不同。
往严重点说,裴山县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广西官僚系统的高度重视。
因此,此次讨贼的阵容堪称“豪华”。
在场众人有思明府知府贺人杰同知杨思远守备林从之,游击将军毛勇以及从桂林府赶来的谢志昌谢道台。
这些人可全都是三四品的大员,最不济的也是杨思远这个正五品的同知。
不过众所周知,大明轻武重文,因此守备林丛之尽管还有一层身份是正四品的卫指挥佥事,但在比他低两级的杨思远这里却只能唯唯诺诺。
而毛勇贵为正三品的游击将军,在正四品的贺人杰面前也显得格外客气。
而地位最高的便是谢道台了,尽管谢志昌的品级也只有正四品,与知府贺人杰平级,但此人可是梁巡抚的嫡系,相当于“京官”。
此前负责的乃是“巡盐”之类的肥差,而这回则是奉梁巡抚之名前来行“督军”之实,相当于他的眼睛。
而像寻常哨官把总之类的武官,是根本没有资格踏入此处的。
在场众人的座次也大有讲究,大堂之上稳坐于主位的自然是谢道台。在他下方左右分别是知府贺人杰与游击将军毛勇。
再下去才是同知杨思远和守备林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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