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二哥交代给你的话,日后凡不牵涉储位之争,皇上是绝不会对你下手的,通过立秋之乱,你这宗正算是在皇上心中经过考验了。”
自顾自地倒了杯酒后,梁王边饮边道。
周王眼中闪过明悟之色,郑重点头道:“谢过二哥,弟弟受教了。”
“另外,我劝你最好跟内阁的人走远一些……”
“嗯?”
“离皇权越近的人,一旦受旋涡波及万难抽身。这帮子人看似风光,但风险同样不小。”
“二哥这话说的有理。”
“你真正该亲近的人,只有皇上一个。”
“……明白了。”
“待会儿走的时候,我把名下三百余家铺子全归到你名下,你记得把契子都拿走。”
“这……这如何使得?”
梁王微眯双目,提醒道:“太干净了反倒显得你有鬼,这点粗浅的道理,你还不明白?”
周王一时沉默,好半会儿才勉强地点点头。
“太干净了不好,太过了也不成,主要得拿捏好皇上心里的那个尺度,这个道理,我明白的太晚了。原以为只要身上够脏,皇上就不会对我如何,但到后来才明白,太脏了也不行……”
梁王这话中透露着玄机,聪明如周王,也是将这段话在心中反复咀嚼后才算明白其中真意。
不能太干净,是指为臣者得学会自污保身这个基本的道理。
可梁王又说不能太脏,则是说自污这回事不能做得太过火,老把污点往身上泼,时日一久,你在外界眼中就真成腌臜脏物了。
装清高独立于世,自污明哲保身这两点都不难,难的是能完全掌握好这两者间的尺度……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周王也知道是时候起身告离了,深吸口气后,他起身拱手道:“时辰也不早了,愚弟就不打扰二哥休息了。”
梁王笑着点点头,“去吧,我就不留你过夜了,这个时候,跟我这扫把星走太近不是好事。”
周王无奈摇头,施礼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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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转眼便至戌时正刻,巍峨皇宫内,灯火通明的延福宫中,裕妃卫清荷正手捧着针绣刺物坐在宫院之内,一边感受着吹拂而过的夜风,一边细心织刺着织物。
在她身旁侧位,身着武夫劲装的康嫔戚尔雅正翘着二郎腿,似纨绔公子般品尝着宫女们依次递上来的盘中鲜果,偶尔吃开心了,她还会发出毫无形象的咂嘴声,这言行举止,完全不似个后宫妃子,到颇具乡野粗妇的作风……
戚尔雅舔舔嘴,一边往嘴里塞葡萄,一边问道:
“清荷妹妹,你这围巾织的怎么样了?”
卫清荷看了眼脸似花猫般,嘴边沾上各种黏糊果渍的戚尔雅,哭笑不得道:“雅姐姐,你该注意注意自个的吃相了,这让别人看见了多不好?”
“平日在宫女面前装端庄装累了,清荷妹妹你又不是外人,我在你面前用不着装腔作势的。”戚尔雅大咧咧地摆手道,“再说了,皇上又一直没有宠幸姐姐我的心思,我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呐?”
卫清荷摇头道:“姐姐这话可不对,皇上明儿个就回京了,指不定就该宠幸姐姐你了,要是让皇上见着你这……大咧模样,说不定皇上会对你生厌呢,你可千万不能招皇上的厌,不然以后的日子可不好过……”
戚尔雅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比如容妃那样?”
卫清荷轻笑道:“那可不一样,人容妃现在再怎么不得宠那也是生过皇子的,姐姐跟人家可没得比。”
“切,妹妹难道要我学计菱华那酸溜子整天装模作样,伤春悲秋的?”
“菱华姐姐再怎么样也是跟你我一同入宫的嫔妃,雅姐姐对她客气些。”
“咱俩把她当姐妹,人家可不定这么想呢。”
谈到僖嫔计菱华,戚尔雅好似有一肚子怨气般揶揄道:“当初咱们姐妹三人同一时期人入宫,我本也以为咱三可以成为很要好的姐妹,可之后的事你也瞧见了,就因为你最先受到皇上垂青,第一个侍寝授封妃位,她就整天在你面前唱酸调,有她这么做人的嘛?”
“还有,皇上一日不宠幸她,她就整日找上我来捣鼓些什么勾引皇上的注意的歪心思,我只要不遂她的意听她抱怨,她就开始抹眼泪,还在背后,跟宫女奴婢们说我的不是来,如此小心眼的人,我真耻与为伍!”
“再说,前段时间传出皇上在江南遇刺身亡后,她又跟见了鬼似的整天嚎嗓喊天的,逢人就嚷嚷着什么天塌了,这辈子毁了云云,你是不知道,前几日她还哭着嚎着要自尽呢,真是能把人烦死!”
卫清荷就这么听着戚尔雅对僖嫔计菱华的抱怨,微微笑着也不表态说计菱华的不是。
数月之前,她们这三位同时期入宫为妃的女人本还好得跟亲姐妹似得,但仅仅过去了两三个月,彼此间的亲疏关系便迎来了极大的转变。
都说皇宫似渊,一入宫墙深似海,如今看来果真如此。
“你也不用说菱华姐姐的不是,当初传出皇上在江南遇刺身亡的事,咱们后宫里的女人谁听了不心慌?就连妹妹我当时听到这消息也吓了好一大跳呢。”
“害怕担忧是人之常情,可也没见其他女人似她这般上蹿下跳,疯疯癫癫的啊!就这还出自书香门第呢,我呸!”
卫清荷一时间被她这有些粗鲁的言辞给逗笑了,“好了好了,雅姐姐,你口口声声说人的不是,自个不也大大咧咧的有些不像话吗……”
“我这叫不拘小节。”
“是是是,姐姐说什么都对。”
掩嘴轻笑一声后,卫清荷又开始认真织起围巾,“不过,妹妹觉着雅姐姐和僖嫔给皇上侍寝的时日也快了……”
一听到不久的将来就要侍寝,向来大大咧咧的戚尔雅突然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脖,“清荷妹妹……入宫后那些嬷嬷们都说,侍寝……会很痛……这事,是真的假的?”
“破瓜之痛也就那么回事,咱们做女人的迟早会经历的事,姐姐用不着害怕……”
“可嬷嬷说,侍寝是要让男人用那物什那个,这……这怎么可能不痛?”
卫清荷嘴角一抽,哭笑不得道:“姐姐别瞎想,这侍寝没你想得那么吓人,真要有那么难受,这后宫的妃子们又岂会抢着给皇上侍寝?”
“嬷嬷们说,痛不痛得看男人厉害不厉害,妹妹……你侍寝过,你说说……呃……皇上那棍子,厉害不?”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完后,戚尔雅的俏脸就如同火烧般嫣红无比。
如此不正经的问话也把一贯来大方的卫清荷给弄红了脸,她眨巴着明媚的秋眸,细如蚊蝇般喃道:
“嗯……皇上……很厉害……”
“有多厉害?”
卫清荷面上绯色更浓,咬着银牙指了指立在不远处的厚树枝,“差不多……有那么……”
“啊?”
戚尔雅张大了嘴,如同见鬼般面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这不得把人弄死了?我……我……可不敢侍寝了……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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