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曜十年,初春刚至,大地从寒冬的昏暗中渐渐苏醒过来,被春天那四处洋溢着勃勃生机的色彩所装点。树木长出嫩绿的枝叶,花儿也绽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空气中都弥漫着清新向荣的气息……
天空湛蓝如洗,阳光明媚而温暖。
数匹色彩不一的骏马正肆意在宣京城郊奔腾,值得一提的是,那驱驰马儿奔腾疾走的马上人们,似乎都有意地朝同一方向行进,甚至偶尔能传出他们彼此照面时的笑谈对话声。
“齐小侯爷,你这匹追风马可真够漂亮的,只是这能耐,怕还比不上我胯下这匹出自边关的黑棕尾吧!”
一身穿锦袍,单手持掂马绳,胯骑一匹黑棕烈马的英武少年郎挑衅地看了眼落后自己一个身位的白马少年。
白马少年瞥他一眼,蹙眉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冯小公爷……”
那被唤作“齐小侯爷”的少年,看起来年纪不大,十五六岁左右,长得格外白净秀气,朝远处看,怕打眼之人还会将其认成英气秀丽的女子。
齐姓,又能被人称做小侯爷的人,在这大宣武曜一朝中还真不多见。
再结合少年的年纪,倘若有识之人在场,定会认出这齐姓小侯爷正是当今晋阳侯嫡长子齐少文。
而那被齐少文唤作小公爷的冯姓少年,身份自不难猜,放眼整个武曜朝廷,冯姓国公也就煜国公冯锐进这么一位。
这冯姓少年,自是煜国公的幼子冯敬皓。
因冯敬皓是煜国公老来得子,且又是幼苗,故而颇受煜国公宠爱,从他能身骑出自边关的黑棕尾军用马便可见受宠程度。
虽说这两少年郎一位是小侯爷,一位是小公爷,但要真论身份高低,齐少文还真不见得比冯敬皓低到哪里去……
齐少文出自侯爵之家没错,看似比冯敬皓矮了一头,但实则不然,只因他的生母是正儿八经的公主,当今皇上的姑姑——娴静公主。
换言之,齐少文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当今皇上可是他名副其实的表哥!
偏过头看了眼冯敬皓,齐少文不咸不淡道:“我胯下这匹追风后腿有旧伤未愈,现如今肯定是比不过冯小公爷的黑棕尾。 ”
先前出言挑衅他的冯敬皓听到这话,很是意外地咂了咂嘴:“没成想你齐小侯爷也有嘴上服软的一天!倒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瞥了眼冯敬皓,齐少文努嘴道:“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咱俩若还将时间浪费在这路上,怕是会让表哥不高兴。”
他口中的表哥,自然不是指当今皇帝楚天耀,而是另有其人。
见齐少文提及正事,冯敬皓脸上嬉闹神色未消,轻松开口道:“说来也怪,梁王爷自小跟我一块长大,他今儿个在京郊外的庄子里设宴,邀请我呢,倒还算正常,可……”
齐少文面色一冷,“怎么?你与表哥交好,他能邀你,邀不得我这个表弟?”
见他要急眼,冯敬皓忙打哈哈道:“你别误会,我可没别的意思……”
面对冯敬皓的笑脸,齐少文不为所动,反倒有意拉开了自己与冯敬皓之间的距离。
见此,冯敬皓倒也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心思,自顾自地驾马往目的地赶去。
……
立于宣京城郊外东北方的化龙山山脚,一座占地足有上千亩的,装缮风格颇为恢弘大气的私家大庄内。
那种满名贵花草树木,随处可见假山流水的雅致庭院中,一身穿亲王袍服,丰神俊朗的贵气少年,正手捧着鱼食盒,赤脚走在院中庭廊中,不时抓捏着盒中鱼食轻轻洒入廊栏外的院湖之中。
如此飘逸的动作,加上他那贵气的面容,顿给人一种陌上公子人如玉的惊艳之感。
此人,正是当今梁王——楚航!
细看之下,他的样貌其实与其父,旧梁王楚景茂有七分相似,只是双目之间的眼距要比他父亲宽上几分,近看之下,倒更显得温和儒雅了。
紧跟在他身后,是两鬓发白的梁王府管家陈贝,他低着头,小声汇报道:“王爷,刘公子、冯小公爷和齐小侯爷他们仨都到了……”
闻言,楚航微微转身,轻笑道:“好,那便开席吧。”
说罢,他朝一旁手掂鞋靴的婢女招招手,后者忙俯下身为他穿靴。
将鞋靴穿好后,楚航掂了掂脚,神色从容地朝前院大堂方向走去。
前院大堂,一张足有两米宽,摆满各式精致菜肴的八仙桌上,除冯敬皓与齐少文二人外,另有一年纪在二十岁上下的青年男子亦入座其中。
此人面容虽不似齐少文那般秀美,也不似冯敬皓那般英武阳刚,硬要说其相貌几何的话,顶多只能说中等之姿……
可这年轻人身上所展露出的气质却要比冯敬皓与齐少文二位少年要沉稳得多,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极高的涵养;仅观其行便能知他不是出自寻常人家的公子。
此人,正是当今加封太子少保,兼吏部尚书刘广义的嫡长子——刘齐正。
“客已入院,本王却姗姗来迟,若有怠慢,还请诸位贵客见谅哈!”
堂门处,疾步赶来的梁王楚航十分热情地向在座三人问好。
听着他的声音,齐少文、冯敬皓、刘齐正三人纷纷起身见礼。
刘齐正浅浅微笑道:“王爷说笑了,我等也是刚到,又怎敢言怠慢二字?”
“刘兄这话说的对,反正我等也是刚到不久。”冯敬皓紧跟附和,朝楚航回以和善的微笑。
齐少文缓步上前,拱手一礼道:“表哥言重了,硬要说起来怠慢二字,倒是少文这个做弟弟的不晓事,平日里鲜少去寻表哥问安……”
“害,少文这话过了。往日里你我兄弟走动的少,以后多亲近便是了,表哥可从未怪过你什么不是哈……”
楚航朝他摆摆手,款款入座后,又抬头看向三人道:“今日小王邀宴,诸位能从百忙之中抽空应约,实让小王感念不已啊!”
冯敬皓大咧咧地扬首道:“王爷这话说得,您打小就跟我一块长大,别人的面子我可以不顾,您的面子我岂敢不给?”
刘齐正淡淡一笑道:“王爷往日对在下有恩,今又邀约赴宴,齐正焉有拒之不赴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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