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接过两锭大银锭,笑呵呵的起身告辞了。
真爽!每次见到石天雨,便有银子收。
张慧出门相送王朝,回到厅堂,急忙相劝石天雨,说道:“公子,宴无好宴,戴坤该不是又摆鸿门宴吧?别忘了上次他给你下毒之事,你还是别赴宴了。”
石天雨不当一回事,因为百毒不侵。
遂含笑的说道:“慧儿,放心吧。咱们呐,既要敢于斗争,又要善于斗争。
我之所以敢去赴宴,理由有二:
一是戴坤以为路海把参我的折子送到了布司大人吕源的手中。
戴坤一伙在等着看我的笑话,所以暂时不会给我下毒。
二是有王朝作陪,戴坤一伙也不敢给我下毒。
如果把我和王朝同时的给毒死了,戴坤怎么向魏忠贤交差呀?
恐怕,布司吕源也不好向魏忠贤交差啊!”
张慧闻言,顿时无语,只好晚上乔装跟着石天雨。
对石天雨的爱,远胜过爱她自己。
黄昏日落,风送暑气。
戴府里。
邬正道来接戴坤去赴宴,趁机又献上一条毒计,躬身说道:“戴大人,石狗崽答应赴宴,咱们要不要在酒里下点毒呀?”
时时刻刻都想弄死石天雨。
“砰!”
房间里的戴如意闻言,吓的从床沿上摔落在地上,一颗芳心差点蹦出来。
没想到石天雨明天就要离开涪城了,邬正道今晚竟然还想着如何毒死石天雨。
邬正道真是太歹毒了。
厅堂里。
戴坤摇了摇头,断然否决邬正道提出来的馊主意,说道:“不行。有王朝作陪,你们除了热情地向石狗崽敬酒,什么也不要做。
再说,路海今晚就到达成都,参石狗崽的折子就可以送到吕大人手里了,自有吕大人给石狗崽脸色看的,不用咱们再做这些下三滥的事情了。
再说,如果不小心把王朝给毒死了,你我和向来香甚至是吕大人,都要完了。
王朝可是魏忠贤的义子啊!”
邬正道闻言,顿时哑口无言。
还真不敢做这些下三滥的事。
毕竟,这事可是涉及到王朝的性命啊!
戴如意但听戴坤之言,这才放心,暗道:石天雨,你为何还要答应赴宴呀?
你明儿就要离开涪城了,意儿何时才能再见到你呀?
这才伸手拍拍胸,稍稍放心了。
戴如意从地上爬了起来,但相思之情却越来越浓了。
晚风送爽。
涪陵客栈里,高朋满座,欢声笑语。
戴坤领着涪城府衙正八品以上官吏,隆重宴请石天雨。
按礼节,戴坤居中坐主位。
石天雨坐在戴坤右侧的贵宾位置上。
向来香坐到戴坤的左侧。
众人就坐,向来香等人按事先戴坤所教,先后恭贺石天雨荣升。
也算是迟来的带毒的祝福吧。
石天雨也不当一回事。
城府更深了。
含笑的一一拱手还礼道谢。
上酒菜了,戴坤先举杯向石天雨敬酒,端杯而起,说道:“来,本府先敬石大人一杯!祝石大人到成都任职后,前程似锦!”
石天雨端杯而起,却又忽然放下酒杯离座,去扶王朝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来,说道:“谢谢戴大人!若是没有戴大人的提携,本官也没有今天的风光呀!哦,不好意思,王大人是本官之恩师,理应坐在本官这个位子上。”
虽然相信戴坤不敢下毒,但还是谨慎有加,看看碗筷和酒菜全摆好,戴坤也起身敬酒了,便来个忽然换位,而且不换碗筷酒杯。
心想戴坤总不至于在王朝的酒杯和碗筷里下毒吧?
也想到这样子应该也不会引起戴坤的猜疑。
石天雨又说道:“来,干!”
拿起王朝的酒杯与戴坤的酒杯一碰,举杯一饮而尽。
向来香见状,暗暗怒骂石天雨:这小杂碎,真会拍马屁!明明与戴坤这老柴骨斗的你死我活,却还能满脸微笑的说戴坤这么多的好话,难道你石天雨的祖先姓马,名叫马屁吗?
邬正道见状,也是暗暗怒骂石天雨:格老子的,石狗崽真是善变,竟然当众如此吹捧王朝,无非是讨好王朝背后的魏忠贤呗。
刘丛坐在门边上菜处,满脸悲愁,心头悲苦,心道:石天雨这一走,韩玉凤真的算是白给石天雨睡了,诶!老夫还没有晋升呀!怎么办是好呀?
继而,刘丛又心想:绝对不能就让石天雨这么溜走了,老夫得从石天雨身上捞回点什么,要么是官职,要么是银子。
嗯,待会,宴席之后,老夫请石天雨到我府上去,与韩玉凤好好的温存温存,
让石天雨到了成都之后,替我在吕源面前多多美言,争取让我早日当上通判之职。
我得有点权,捞点银子,以后好安度晚年。
嗯,就这么定了。
石天雨又笑道:“王大人是本官在国子监的恩师,今日又同在川中任职,真是缘分啊!来,晚生敬恩师一杯。”还是怕戴坤他们暗中下毒,便起身离座,亲自给王朝酌酒,然后才给自己倒酒。
虽然百毒不侵,但是,也怕真中毒了,会破坏体内的明玉功。
明玉功养颜啊!
石天雨既想长生不老,也想永远保持十九岁的容颜不变。
从此,每年都可以找个小姑娘谈谈恋爱,谈几千年的恋爱,生活多美好啊!
王朝受此吹捧,又能不时的从石天雨那里揩点油,自然端杯而起,仰头一饮而尽。
接着,石天雨便提着酒坛,依次给向来香、邬正道、刘丛等人倒酒和敬酒。
然后,又给戴坤倒酒和敬酒,一点机会也不给别人倒酒。
石天雨内力浑厚,自然酒量远远大于戴坤等人。
几趟来回,便把戴坤等人灌的晕头转向了。
曲尽宴散。
石天雨回府,更衣沐浴,上床就睡。
张慧却怕石天雨中毒或有事,整晚紧张地守在石天雨的床沿前。
不一会,也趴在梳妆台上睡着了。
繁星点点,夜风怡人。
大街上,鼓更敲响了。
石天雨睡醒过来,叫醒张慧,让张慧回房去休息。
张慧见石天雨神采飞扬,又伸手给石天雨把把脉,感觉石天雨脉象平稳,再伸手翻翻石天雨的眼皮,发现石天雨的眼睛也无事,这才敢回自己的房里安寝。
石天雨便拿着一本书来看,等待时机,潜往戴府,和戴如意睡在一起。
虽然没办婚礼,但是,和戴如意也是新婚。
新婚蜜月期,石天雨天天晚上都想和戴如意睡在一起,做最快乐的事。
弯月时隐时显。
晚宴后,向来香护送戴坤回府,又破口大骂石天雨:“格老子的,石狗崽这么善饮!弄得本官偷偷如厕好几次,吐了三次。格老子的,本官现在饿啊!吃的东西,全吐出去了。”
戴坤感慨的说道:“好在你们没下毒呀!石天雨在宴席上当众拍王朝马屁,临时又与王朝掉换位子,石天雨这狗杂碎多聪明呀,要不然,咱们真的要惹大祸了。”
虽然身体也醉,但是,脑子还算清醒。
邬正道连忙翘指称赞戴坤,躬身说道:“对!还是戴大人高明,还是戴大人富有远见。”
香闺里的戴如意闻言,一颗提到嗓门的心石这才放下,终于松了一口气了。
戴坤说道:“路海明儿就要回来了,你们等着看石狗崽的好戏吧。这一本也许不能参倒石狗崽,但是,吕大人的心头肯定会不快的,好了,你们回府安歇吧。”
醉熏熏的,想休息了,急给向来香、邬正道二人一颗定心丸吃,好尽快打发他们走开。
向来香和邬正道闻言,确实心定了,便异口同声的说道:“戴大人晚安!下官告辞。”
躬身告退,相互搀扶着离开戴府了。
戴如意心道:石郎没惹涪城府衙任何人呀,父亲却还要害石郎,这是什么心态呀?真坏!
偷听到父亲的话,心头真是一阵气苦。
继而,戴如意又心想:路海就要回来了,他代表父亲去成都,去布司府,和吕源谈了提亲之事,吕氏什么时候来迎亲呀?我该怎么办呀?我现在已经是石天雨的女人,怎么可能嫁给别人呢?
心头阵阵难过,生怕自己与石天雨从此劳燕分飞。
独坐床沿,既是为终身大事烦心,又盼石天雨能深夜潜来相聚。
刚刚成为少妇,也很向往和石天雨做最快乐的事情。
“当当!”
“小心烛火,严防盗匪!”
更鼓一敲。
戴如意心头一震,心道:石郎可能喝醉了?这么晚了,他可能睡着了。
但是,他明儿要走,我今晚无论如何也要见上他一面。
戴如意思忖至此,终于下定决心,提剑飞出戴府,沿着屋顶奔往石府而去。
奇了?怪了!
石府还有灯光?
难道石天雨没有醉吗?
难道石天雨真与他的俏丫鬟张慧在鬼混吗?
戴如意飞上石府,透过瓦缝一看。
石府大厅竟然还亮着灯光。
石天雨在干什么?
戴如意既好奇又担心,纤足一点,无声飞掠而过,又一个“金鸡倒立”,双足勾住屋檐,探头往石府大厅里偷看。
但见大厅里坐着一人,手捧书本,正傍着火光看书。
石天雨这么晚了,还在看书?
真的是好学上进吗?
戴如意就这么一滴沽,已经被石天雨发觉了。
石天雨放下书本,起身望向屋檐,笑道:“意儿,下来吧!”
戴如意急飞身而下,却是一脸的怒容,骂道:“哼!你倒悠闲!我却为你担心死了。”
石天雨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意儿,我很想你的。但是,时候太早了,我不便潜入贵府的,毕竟遇到令尊之时,他会很尴尬的,得等到他睡着了,我才过去和你团聚,所以,在家里看会书,不过,你来了,就在我府上睡吧。”
说罢,张开双臂,将戴如意拥入怀中。
戴如意顿时心花怒放,嗔骂道:“呸!你想我?你会想我吗?既然你会想我,那你为何明儿要走呢?”忽然间,感到自己好傻。
石天雨低声笑道:“意儿,我明儿不会走的。我哪能舍得离开你呀?我今天赴宴,那只是应付令尊而已。我虽然有职无权,但是,官品远高于令尊,他想赶我走,不可能的。所以,我哪也不去,我就留在涪城,好好的陪着你。”
戴如意闻言,顿时心头盈满了喜悦,又嗔骂道:“我呸,你就会花言巧语!你应付了一时,应付不了一世的。”
石天雨笑道:“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
说罢,香了戴如意一口,随即吹媳烛火。
然后,抱起戴如意回自己的房间里睡觉,做两人最快乐的事。
炎夏的清早,吹来一阵凉爽怡人的晨风。
戴府里。
戴坤比往常起的还要早。
因为戴坤今天要送石天雨离开涪城。
此时,戴坤走出厅堂,抬头看了一会朝霞,感觉是时候叫爱女起床练剑了。
于是,戴坤穿过厅堂,来到戴如意的闺房门前,伸手敲了敲房门,大声说道:”“意儿,该起床练剑了。”却不见房里面有什么回话,有什么动静。
戴坤心道:意儿难道昨夜又是很晚才睡觉吗?
心里如此滴沽一下,又伸手敲敲房门。
但是,房里仍然没有反应。
戴坤奇怪的说道:“人呢?”
稍一用力推门。
房门却开了。
戴坤看到房间里空空的,便快步走到床前,伸手一探被铺。
被铺里,竟然没有丝毫的体温。
戴坤不由吃惊的大喊一声:“来人哪!快来人!”
戴府的丫鬟仆人赶紧跑到戴坤的身边。
戴坤忽然感觉情况不妙,气急败坏的骂道:“你们还傻愣着干什么呀?快去找大小姐呀,看看她去哪里了?快!”
眼看路海就要回来,眼看就可以得到吕府的答复了,戴如意也将成为吕家的儿媳妇了,若是此时戴如意忽然间出了什么事,戴坤可就无法向吕源交代了。
正当丫鬟仆人要出门去寻找戴如意时。
戴如意却回来了,俏脸红艳艳的对戴坤说道:“爹,早安!”
戴坤看到女儿秀发蓬松,双颊晕红,衣衫不整,感觉有些不妥。
遂不安的问:“意儿,这大清早的,你去哪里了?”
戴如意没想到清晨回府,会遇到父亲的,自然不好意思说去石府和石天雨睡觉去了。
便结结巴巴的说道:“女儿,女儿,清早出城去练剑了。”
脑海闪过与石天雨做最快乐之事的情景,顿时脸红至耳,便低头走向自己的闺房。
戴坤发觉不对劲,便大喝一声:“站住!”
快步追上戴如意,又喝道:“意儿,你这大清早的,到底去哪里了?说实话!”
戴如意恼怒的重复着一句话:“爹,女儿出城去练剑了。”
戴坤却仍然喝道:“出城去练剑了?剑呢?死丫头,你还不说实话?找死呀?想我家法从事吗?”身为知府,一路为官,眼睛特别明亮。
看到女儿脸红,身无佩剑,已经知道戴如意在说谎话了。
“这?!”戴如意伸手摸摸腰间,腰间是空的,连剑鞘也没有,不由大急。
这才想起早上急匆匆的回府,把剑落在石天雨的卧室里了。
戴坤又怒喝道:“意儿,爹把你当作掌上明珠,你竟然对爹说谎呀?爹养的好闺女啊!哼!”
眼睛紧盯着戴如意,心里甚是愤怒。
接着,又铁青着脸,喝道:“说实话,你到底去哪里了?”
戴如意急急说道:“爹,对不起,女儿累了,休息一会。”
看见戴坤眼如利剪,无法再圆场,心慌意乱,低头闪身而过,赶紧回房关门。
“你?!哼!”戴坤气得直跺脚,花白胡子直抖动,吓得丫鬟仆人纷纷闪躲。
戴坤气的毫无胃口,早点也不吃了,怒气冲冲地走出府门,直奔府衙公堂而去。
时候尚早,府衙公堂里,尚无其他人到达。
戴坤一人独坐在案桌前,想起女儿刚才脸红的样子,越想越不对头,越想越害怕。
要是戴如意在此时出事,自己在官场上便完了。
和吕家结亲,可是戴某主动提出来的,要嫁的是女儿,可不能嫁出去一个少妇啊!
戴坤略一思忖,慌神了,正思索着,忽见有一名捕快来了,便说道:“来人,今日无事,传令下去,今天不办差。哦,你待会传向大人、邬经历到本官府上来。”
连忙扔下一句话,赶紧回府找戴如意去。
那捕快望着戴坤的背影,感觉有些示不对劲,不由喃喃自语,说道:“奇了?怪了!戴大人今儿不对劲呀。”虽然疑神疑鬼的,但是不敢问戴坤怎么回事,连忙依言照办。
戴府里。
韩凤凰看到戴坤又回来了,而且,脸色铁青,感觉也很奇怪,便温柔的说道:“老爷,回来了?快去吃早点吧。”
“不吃!”戴坤扔下一句话,便径直走向戴如意的闺房里。
戴如意此时刚刚洗漱完毕,对着镜子梳妆,满脸甜蜜的回忆与石天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热恋中的姑娘莫不如此。
刚刚分开一会,便又起了相思,总想着时时刻刻的和心上人腻在一起。
“砰!”
房门却被戴坤一脚踹开了。
戴如意起身惊叫道:“爹,你怎么回来了?”
戴坤进来,扬手指着戴如意的鼻子,怒吼一声:“你说,昨晚是不是没在房里睡?”
韩凤凰感觉戴坤不对劲,急急尾随而入,急急劝说道:“老爷,大清早的,你干嘛这样对意儿大吼大叫的?意儿可是咱们的宝贝啊!咱们就只生了一个女儿,你不能这样对待咱们的女儿啊!”
戴如意终归是中规中矩的传统姑娘,心里还是很害怕父亲的,赶紧的扑到韩凤凰怀中,连忙依偎在娘亲的怀中撒娇,如此逃避戴坤的追问。
戴坤却扬手指着韩凤凰怀中的戴如意,又怒吼道:“意儿是老夫的宝贝,可是她把老夫放在眼里了吗?她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韩凤凰心头火起,怒怼戴坤一句:“你吼什么吼?老娘又没得罪你这老不死,滚远点!哼!”
戴坤气得一甩衣袖,坐在戴如意的床沿上。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擂起拳头,狠狠地拍打在床上。
那样子,怪吓人的。
韩凤凰忽感不对劲,连忙搂着女儿坐到床沿,低声问戴坤:“老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咱们一家三口,难道不可以好好的坐下来商量吗?”
戴坤此时气得脸形都歪曲了,又是重重一拳的擂在床沿上,难过的说道:“唉!这死丫头昨晚没在她自己的卧室里睡啊!你现在看看她的骚样?唉!吕公子就要来迎亲了,你,你叫老夫如何向吕大人交代呀?”
韩凤凰的脑门顿时“轰”的响了一声,惊叫道:“什么?意儿,你,你,你!”
急急推开戴如意,这时才看出女儿的红艳艳的脸色,不由焦急的侧身问戴如意:“意儿,你说实话,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戴如意被父母逼的又气又恼又无奈,哭着又扑到韩凤凰的怀中。
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戴坤又怒吼戴如意:“死贱人,你昨夜是不是与姓石的出去了?”
想来想去,感觉只有石天雨最不对劲,最可疑,最可怕。
韩凤凰只觉得一阵头晕,身子直摇晃,声音发颤的又惊叫起来:“这?!这,这太可怕了。”
瞬息之间,感觉犹如末日到来了一样。
戴如意知道再也难以隐瞒了,掩脸而哭,起身就跑。
戴坤怒骂道:“死丫头,你真是太不像话了。”
追上戴如意,一把拉住戴如意,“啪”的一记耳光扇在戴如意的脸上。
戴如意一手捂脸,一手指着戴坤,愤然的滴着泪水,寒心的问:“爹,你,你打女儿?你!”
长这么大了,还是第一次挨父亲这么毒的骂,第一次挨父亲这么狠的打。
太突然了。
戴如意一下子哪里接受得了呀?
“哇!”
戴如意哭了起来,委屈的泪水,顿时哗哗而下,转身就跑。
戴坤又怒喝一声:“你这死丫头,给老子站住!”
晃身跃上,一把拦住了戴如意,举掌又要打去。
韩凤凰吓醒过来,连忙上前拉开戴如意,把她搂在怀中,哭着对戴坤说道:“老爷,有话好好说嘛,千万不要动手,意儿可是咱们的女儿啊!”
戴坤回过神来,也惊呆了:自己为何要打女儿呀?
虽然再度举起手掌,竟然拍不下去。
戴如意被扇了一记耳光,陡见父亲之凶相,反而不哭了。
从母亲的怀中挣脱出来,转身对戴坤大声吼道:“好!你为了当官,竟然拿女儿去做交易。你这阵子与邬正道他们密谋如何害我家石相公的丑事,我全听到了。女儿昨夜就是在石府中过的,怎么样?你打死我啊!”豁出去了,顾不及什么颜面了,实在太愤怒了。
戴如意这话真如五雷轰顶,击得戴坤天旋地转。
戴坤最不愿意听到这话了。
可是,戴坤偏偏听到了,而且这话出自女儿之口。
实在太难受了!
戴坤原本就是极其势利之人,送礼从来不送双份的。
在川中,戴坤的眼里,也只有最高长官吕源。
戴坤的背景也只有吕源。
现在女儿还没有嫁出去,便已经红杏出墙,吕初生还会要戴某之女吗?
吕源颜面无光,还不与自己断袍割义?
完了!
自己和吕源的关系完了!
自己的官运也完了!
自己一生算计别人,总想踩着别人的肩膀和尸体往上升,没想到这一次被别人算计了。
后院起火,祸起萧墙,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石天雨,你姥姥的,你假借微服私访之名,原来真是图谋我家意儿啊!
你这狗杂碎,你为什么这么狠毒呀?
戴坤心里瞬息万变,所有可怕的事情一起涌上心头。
扬手指着戴如意,又要怒骂戴如意,又打戴如意。
但是,戴坤的身子却是一阵猛烈的摇晃。
“蹬蹬蹬!”戴坤气得不住后退,靠在墙壁上。
既怕此事暴露,将来传到吕源的耳中,吕源将会拿戴家开刀,又感觉到自己一生如此精明,竟然却如此中了石天雨之计,爱女毁在了石天雨的手上。
我的天,怎么回事呀?
上天对我戴家不公啊!
忽然间,戴坤一口气喘不过来,竟自萎倒在地上。
“爹!”
“老爷!”
韩凤凰和戴如意母女俩大惊失色,连声惊叫,急急抢上前去,扶起戴坤,为他捶背抚胸。
戴坤缓过气来,又破口大骂石天雨:“石天雨,你,你,你这狗杂碎,你,你实在太毒了。”
但是,骂归骂,心里却很痛苦,很难受。
心道:难道自己把女儿杀了吗?难道动用知府的权力,召集府衙捕快把石天雨也杀了吗?
但是,拿什么罪名来杀石天雨呀?
石天雨未婚,难道就不可以与意儿谈恋爱吗?
何况意儿又还没有出嫁?
家丑不可外扬,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呀?
戴坤原本是受内伤而未痊愈,此时又怕、又怒、又急、又气、又痛、又恨,急怒攻心,痛恨交集,气滞胸闷。
“哇!”
戴坤气的吐出一口血来,溅在韩凤凰的脸上。
“爹!”戴如意吓的俏脸都泛青了,没想到自己与石天雨的快乐,竟然把父亲气成这个样子?
不由瞪大眼睛,呆呆地望着戴坤,眼神里全是惊惶。
韩凤凰看到戴坤竟然气到吐血,急急惊叫:“老爷,快来人哪!快来人!”
“呼呼呼!”
戴坤张口,喘着粗气,怒瞪着戴如意,说不出话来。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戴坤官熏利晕,要是从此与吕源闹僵,在官场上不就彻底完了吗?
想到不仅没有再升迁的机会,心狠手辣的吕源可能还会一脚把戴某人踹出涪城去,然后找个借口将戴某打入地狱去。
天啊!戴家届时得有多惨啊!
“爹,对不起!”戴如意心地善良,看见自己竟然把父亲气成这样子,心头也是一阵难过。
连忙向父亲道歉。
又想想自己也没有错,婚姻是自己一辈子的事情。
自己与石天雨相爱,这哪会有错呀?
为什么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不能由自己来作主呢?
韩凤凰扶着戴坤坐到床沿上,又颤声说道:“老爷,这可如何是好呀?”
眼神一下子便呆滞了。
跟着戴坤在官场奔走数十年,也知道女儿已经给戴家铸成大错了。
而且得罪的是布司吕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吕源心狠手辣,比戴坤狼毒一百倍不止。
韩凤凰心里太清楚了。
而且,这门亲事,还是戴家主动提出来的。
但是,如果到头来,把已经变成了少妇的戴如意嫁到吕家去,这不等于欺辱吕家吗?
戴如意惊叫一声:“娘!”
看见父母一下子都吓成这样,也知道事态严重了。
虽然不喜欢吕初生,也想抗争这起不幸的婚姻。
可是现在,发现自己太傻了,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戴如意跪在地上,一头伏在韩凤凰的膝盖上,泪如雨下。
戴坤老泪纵横,阵阵心疼,难过的说道:“意儿,爹也不想打你。虎毒尚且不吃儿,你是爹的心头肉呀!爹虽然是想高攀吕大人,但也是为你着想啊!爹把你嫁到吕家去,你此后一生无忧,锦衣美食,这不仅仅是爹的想法,哪家父母又不是这么想的呢?”
戴如意惶恐地看着戴坤,惊叫了一声:“爹!”
继而,戴如意又流着泪水,颤声说道:“石天雨是万岁爷亲赐的同进士,从二品官员,抗金名将,兵部侍郎,锦衣卫指挥同知,年少有为,有官有财,人才出众,文武双全,女儿跟着石天雨,难道从此就会吃苦吗?”
戴坤闻言,心头一震,感觉女儿言之有理,无法反驳。
但是,与石天雨结怨太深,实在不想将女儿嫁给石天雨,便长叹一声,说道:“唉,可是爹向吕府提亲了。你若嫁与石天雨,吕源可是颜面无光,他还不拿咱们一家三口开刀吗?”
韩凤凰呆呆的望着戴坤和戴如意,感觉心乱如麻,都不知道他们父女俩到底是谁对谁错了?
戴如意却振振有词的说道:“石相公乃是万岁爷钦点的龙庭大将军,吕源无权动石相公的,石相公会带着咱们一家三口到京都去生活的。”
始终牢记石天雨的话,不当吕源是一回事。
戴坤闻言,也知道女儿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回答。
就是心里太恨石天雨了,无法接受自己成为石天雨的岳父之事实。
举起衣袖,抹拭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摇晃着身子,艰难的起身,走向房门。
戴府的丫鬟仆人听得戴坤他们一家三口吵架,早就躲远了。
谁也不敢进房去劝阻,这可是不讨好的差事。
太阳没象往常那样腾空而起。
天空中,又浓云密布。
阵阵晨风吹来。
戴坤打了一个寒战,想到石天雨虽然也有才,但是,毕竟太年轻,太嫩了,肯定不是吕源的对手,便侧身说道:“吕源是一方大员,石天雨纵然是龙庭大将军,也不是吕源的对手。恐怕到时石天雨被吕源整死了,万岁爷还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呐!”
说罢,身子不住摇晃,一脚迈不出房门,坐倒在地上。
也可能对吕源倚靠太久。
也可能太讨厌石天雨。
总之,戴坤就是不想将女儿嫁给石天雨。
无论如何,戴坤都得找一个借口,来说服戴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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