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桐羽是不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结果,偏偏要等小童收拾完最后一件器物退出祠堂之后,方才拿起那块牌子不慌不忙走向御九渊。
此时的御九渊隐隐有些兴奋。
他迫不及待想要听到结果,只差一步,他便能完成自己跟周时序多年夙愿。
为狄枭报仇!
“桐老,如何?”
相比之下,祠堂外的顾朝颜已经紧张到双手控制不住的发抖,身侧楚依依也在期待一个她想要的结果。
“回靖王殿下,丹书铁卷……咳咳—”
桐羽极不合适宜的两声咳嗽换来祠堂外一阵唏嘘。
“为真。”
唏嘘声中,桐羽说出检验的结果。
御九渊距离桐羽最近,他听到了,却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桐老说什么?”
这一次,祠堂内外又都静下来。
桐羽拱手,微微俯身,“下官依靖王之命检验丹书铁卷,确定国公夫人手中丹书铁卷,正是先帝御赐的那一块,毫无差错。”
呃—
御九渊只觉喉咙腥咸,一口血被他硬噎下喉咙,脸色极为难看,“桐老可知,此案兹事体大?”
“下官已经验过丹书铁卷,亦给出验证结果,可否离开?”
桐羽已经不开心了。
祠堂内,陶若南握紧桐羽交还在她手里的丹书铁卷,缓慢起身,一步步踏向御九渊,言辞狠厉,“靖王既找桐老验牌,却不相信桐老的验证结果?那我不禁想问靖王一句,你喜欢什么样的验证结
果?丹书铁卷为假,我与两子获罪?”
她突然发狠,“靖王如此恨我柱国公府?”
“一派胡言!本王只求公正!”御九渊怒道。
这样的结果御九渊始料未及,他千防万防,没防住桐羽!
裴冽上前,“丹书铁卷乃是桐老当年亲自打磨,真伪也只有桐老能辨,靖王可还有异议?”
御九渊目色沉凝,“既是桐老验过……”
“既是桐老验过丹书铁卷无误,国公夫人陶若南与其子楚晏,楚锦珏,无罪!”裴冽抢先一步,朗声高喝。
人群里,顾朝颜紧绷的神经忽的松弛,整个人险些虚脱。
再观旁边楚依依,眼中愤怒跟阴骛丝毫没有掩饰的迸发出来。
她暂无余力与之计较,在看了眼祠堂内的裴冽之后,退出人群。
裴冽则面向陈荣,“陈大人以为如何?”
陈荣两边都不想得罪,下意识看向御九渊。
纵使知道丹书铁卷是假,御九渊却再也找不到方法证明,“陶若南,楚晏,楚锦珏,无罪!”
音落,御九渊转身,大步而去。
裴冽朝陶若南颔首之后亦离开祠堂,陈荣负责善后,将围观百姓一一撵出陶府。
刚刚还人满为患的祠堂,瞬间死寂无声。
曹嬷嬷叫老管家到前院将府门插好,自己则回到祠堂。
“大夫人!”
她迈进祠堂便见陶若南身形不稳,重重跌坐在椅子上,“大夫人没事了!有丹书铁卷在,你与两位公子皆无罪!”
陶若南单手握紧那块
玄铁的牌子,另一只手用力攥住曹嬷嬷,“丹书铁卷,是假的。”
曹嬷嬷震惊,“怎么可能!”
陶若南垂目,声音略微颤抖,“儿时祖父拿这块牌子给我把玩,我一时好奇祖父的剑与这块牌子谁更硬一些,祖父为解惑,用剑砍了它……剑断,牌子上留下一道豁口。”
曹嬷嬷仔细观瞧令牌,完好无损!
“照夫人这么说,这块牌子不是你丢掉的那块?”
“不是。”陶若南仍心有余悸,刚刚在御九渊面前也不过是强作镇定。
曹嬷嬷不解,“那这块牌子……有没有可能是从别府借来的?”
陶若南翻过丹书铁卷,背面赫然刻着一个‘陶’字,“别府所赐丹书铁卷,刻的都是本家姓!”
曹嬷嬷皱起眉,“那……这是从哪儿来的?”
“应该是仿制。”
“若是仿制,工部的桐羽不会认不出来啊!”
陶若南深吸了一口气,“是顾朝颜。”
“夫人觉得这是顾朝颜的手笔?”
“除了她还能是谁?”陶若南捧着手里的丹书铁卷,若有所思,“只是我不明白,她为何会帮我们到如此地步,柱国公府,不曾对她有恩。”
曹嬷嬷也想不明白这一点,“顾夫人做这些事,够得上杀头了。”
陶若南压下诸多质疑,“国公府被封,我们只能暂时歇在陶府,想必珏儿很快就能回来,你去收拾出一间房。”
“老奴这就去。”
曹嬷嬷欲走时,忽似想到什么,“国公
爷这会儿……”
“我会想办法见他一面。”陶若南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爱恨情仇混杂在一起,她已经分不清哪一种情愫更多一些。
楚世远既知丹书铁卷已丢,为何还要认罪!
他难道不知认下这罪,晏儿跟珏儿便无生路了么!
曹嬷嬷心知自家夫人与国公爷早有心结,经此一难,只怕心结更重,“夫人,老奴觉得顾朝颜或许知道一些内情。”
“她我亦要见。”
曹嬷嬷见自家夫人太累,于是不再打扰,默默离开祠堂。
喧嚣的祠堂算是彻底静下来,陶若南捧着手里的丹书铁卷,面向祠堂供奉的四级神龛,双膝跪地,重重叩首。
感念祖父,护佑晏儿跟珏儿……
离开陶府的裴冽登上马车,走进车厢时顾朝颜已然坐在里面。
车厢气氛异常沉重,裴冽说不出安慰的话。
“五皇子插手了这件事?”顾朝颜问出最先需要确定的问题。
裴冽摇头,“并没有。”
“那是谁叫楚依依到公堂上承认舆情是她花重金掀起来的?”她知道楚依依想找的靠山是五皇子裴铮。
裴冽也想过这个问题,“很有可能是夜鹰假借五皇子之口,传达了这个意思。”
“今日公堂,父亲为何认罪?”顾朝颜又问出令她百思不解的问题,“他明知道母亲已丢丹书铁卷,认罪必定全府遭难 ,为何还要认罪?”
裴冽目色沉凝,“柱国公一定是有更大的苦衷。”
“这个苦衷是谁给他的?什么时候给的!”顾朝颜尤记得她在大牢里第二次见楚锦珏的时候,楚锦珏明确与她说过,父亲不会认罪。
“短短几日功夫,父亲从不会认罪到当堂签字画押,这样的剧变,其中必有因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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