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冽把自己手里肉串上一块烤的金黄的兔肉揪下来,递给顾朝颜。
顾朝颜吹了吹放进嘴里,嚼两下,扭头过去,“好吃!”
他看着她,笑的时候眼角里还有泪。
得是多委屈呢!
“不怕大人笑话,他回来那日同我讲要娶阮岚为平妻,我没答应,他说我恶毒……”
顾朝颜深吸了一口气,“换作大人,还会不会如初时那般爱他?”
“谁的心都是在百转柔肠间一天天的冷酷下来的,我也一样。”
“大人……大人去哪里?”
见裴冽突然站起来,顾朝颜狐疑看过去。
裴冽没说话。
看着那抹背影没入夜色,她忽然觉得自己太可笑。
这个世上哪有什么感同身受,有的不过是冷暖自知,她怎么就把这些跟裴冽说了,又试图想在裴冽那里得到什么反应?
轰—
不远处忽有轰隆的炸裂声,顾朝颜惊掉了手里肉串,正要起身跑时那抹熟悉的身影又回来了,“大人听到没有?”
“没有。”
顾朝颜坐回到原来位置,“你继续说。”
“说什么?”
见裴冽看过来,她恍然,“大人放心,这个方向就是正东!”
裴冽看她。
顾朝颜知道裴冽所指,可她不想说了。
萧瑾做的所有对不起自己的事,前世今生加在一起,她会加倍奉还,如此,她就不委屈。
裴冽听罢,默不作声。
顾朝颜休息够了,“大人,我们继续!”
裴冽没动。
“大人再忍忍,据我估算咱们再走一柱
香的时间定能回到宝华寺!”
裴冽终是起身,在顾朝颜欲走时握住她肩膀,朝反方向一转。
“大人,大……”
顾朝颜看到天边一抹红,“山那边着火了?”
“有没有可能是朝霞。”
听到裴冽提醒,顾朝颜只觉脑子嗡一声响……
金乌初升,照见凤凰。
朝霞如火般洒满天际,瑰丽的色彩将宝华寺与这偌大山林笼罩其间,万物仿佛镀上一抹金霜,孕育出宁静而震撼的美。
沈屹跟在洛风身边叽叽喳喳一路,终于停了下来。
斋舍外,萧瑾拦下二人。
“二位可否见到我家夫人?”
此话一出,洛风心里咯噔一下。
他家大人昨日亥时出去的,现在卯时都快过了,没找到顾朝颜?
这件事只是想想,他鸡皮疙瘩就蹭蹭往外冒。
万一顾朝颜被狼吃掉,他的下场只会更糟糕!
沈屹回头瞄了眼第一间斋舍,又顺带着看了看裴冽住的地方,“说起来,好像也没看到裴大人呢!”
洛风学着他家大人的样子,两把眼刀倏的插过去,“沈公子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
沈屹耸耸肩膀,“洛少监以为沈某什么意思?”
“沈公子什么意思与我何干?”
“那洛少监为何想知道沈某什么意思?”
对面萧瑾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扭头走了。
见其离开,沈屹凑到洛风身边,“沈某现在明白了。”
洛风两把眼刀射过去。
“难怪裴大人没去,原来是有更重要的事。”
瞧
着沈屹眉飞色舞的样子,洛风恨不得一拳砸过去。
沈屹没给他机会,“翎幽的风景沈某看过了,果然没那么好看,洛少监,告辞!”
洛风没心情理会沈屹,在其离开后狂奔回翎幽谷……
如果不是太阳升起来,裴冽相信此刻在他背上睡着的女人能一条道儿跑到黑。
“萧瑾,你不是人……”
这句话他已经在顾朝颜的呓语里听了三次。
‘他要娶阮岚为平妻,他说我恶毒……’
感受到背上那抹湿润,裴冽眼底生寒。
萧瑾,你该死。
裴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可他不累,甚至希望这是一条走不完的路。
奈何是路就总有尽头。
快到宝华寺时,他看到一抹身影发疯似的冲过来。
“大人!”
嘘—
洛风行至近前,双眼惊恐,“顾夫人她……她……没死吧?”
裴冽皱眉。
在感受到顾朝颜气息之后,洛风暗暗松了一口气,“禀大人,那座坟……”
“备车。”
洛风愣住,一脸不解,“大人是想带顾夫人直接回皇城?可那会儿属下看到萧瑾在问顾夫人下落……”
“所以呢?”
洛风,“属下这就备车!”
所以万万不能回宝华寺,而且马车要备在后门。
于是在萧瑾满山遍野跑断腿找顾朝颜的时候,裴冽直接将人带回皇城……
清晨。
阮岚随便找了借口离开将军府,出门时带上伺候自己的丫鬟秋霞。
两人到了蓥华街,她将人支走,独自走进一条巷子里。
巷里有个极不起眼的茶馆,她走进去后店小二直接将她带到最里面的包间。
推门,早有人等。
“阮姑娘,你看你这身子不方便,有事你直接叫我去将军府,我懂事的。”殷勤说话的人是与萧李氏年轻时极为要好的手帕交,沈姨母。
沈姨母虽是沈府长辈,可小辈不争气,日子过的紧巴巴。
也是因为如此,她谁的钱都收。
“这几日顾朝颜跟楚依依可有找过你?”阮岚拨开沈姨母的手,浅步行到桌边,护着小腹,慢慢坐下来。
沈姨母当下走过去,脸上皱纹都跟着绷紧,“老身敢对天发誓,这回我妥妥是按照你的意思,告诉她们你腹中胎儿至少须半个月才会出事。”
阮岚侧目,沈姨母扑通跪下来,自袖兜里取出两张银票,“老身是收了她们银子,可若不收只怕她们会有所怀疑,银子都在这里……”
她接过银票,看了看上面的数额。
到何时,顾朝颜的手笔都大的惊人。
“地上凉,沈姨母还是坐过去。”
“阮姑娘,我那小孙儿身上的毒……”
“只要你按我说的做,我保你全家都平平安安。”蛇打七寸,阮岚知道这个老太最在乎什么,她虽初来皇城,可也不是什么手段都没有,什么人都不认得。
“阮姑娘有事尽管吩咐!”
阮岚将手搭在桌面,掌心朝上。
沈姨母见状了然,急忙伸手为其把脉。
她虽不是大夫,但女子孕产之事却是她沈家
赖以生存的技艺。
“沈姨母与我说句真话,我这腹中胎儿,还能活几日?”
“老身……”
“但说无妨。”
沈姨母想了半晌,“最多十日。”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51_51179/19658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