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洛风仿佛雕塑般定在原地,满脸震惊,好半天缓过神。
“大人说什么?”
“这画像出自顾朝颜。”
裴冽脸色骤寒,如冬日湖面结的厚厚冰层,后槽牙被他咬的咯咯响,冰层道道冰裂,“这是顾朝颜画的。”
洛风大骇,“这是那人逼迫顾夫人画的?那人竟然猖狂到这种地步!如此说……这两天两夜顾夫人岂不是没合眼?可怜的……”
“你脑子是清醒的吗?”
裴冽捏着手里画像,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看向洛风,“本官是说顾朝颜没有丢,她是自己藏起来了,整件事,八成她都是故意的!”
洛风彻底懵逼。
房间片刻安静,裴冽思忖良久后开始推衍自己的猜测。
“若是本官猜测不错,那日我提议让她装病引出柔妃尸体的计划她没瞧上。”
除此之外,裴冽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她既没瞧上本官的计划,自己便想了一个。”
洛风站在旁边默默听,半个字插不上。
因为不懂,匪夷所思。
裴冽看了眼手里画像,“她的计划是以身为饵。”
“大人的计划不也是让顾夫人以身为饵吗?”
“本官让她钓的鱼是柔妃尸体,她想钓的鱼是控制柔妃尸体的傀儡师。”
洛风了然,“顾夫人盯上大鱼了。”
“她蠢!”
裴冽低吼吓的洛风一激灵,“大人息怒。”
“她也没掂量自己几斤重!那鱼出来本官都是鱼饵!”裴冽越想越生气,啪的将画像叩在桌上!
这话洛风不敢苟同,所以他家大人把蓐收吊在城楼上不也是盯上这条大鱼了么,怎么顾朝颜盯上就发这么大火……
“大人觉得,顾夫人接下来会怎么做?”
“你在问我?”
裴冽脸色都变了,“她真是越来越大胆,不知死活!”
洛风,“……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砰!
裴冽没说话,重重拍向桌案,“等!”
“干等着?”
裴冽两把眼刀甩过去,“你还有更好的方法?说出来。”
“没有没有……”洛风脑袋摇成拨浪鼓。
“她倒还知道那傀儡师的软肋。”
看着画像人偶脸上两道深深的血痕,裴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罢,她应该很快就会叫人传消息,她能引出傀儡师,没本事拿,你去召集人,随时待命!”
洛风拱手,“是!”
待其走后,裴冽视线重新落在那张人偶画像上。
许久,他握起立在桌边的孤鸣,黑目凛然。
顾朝颜,你太冒险……
秀水楼。
同样的画像,亦在第一时间落到秦昭手里。
看着画像上的人偶,秦昭比裴冽更加坚定笔迹出处,哪怕文柏都有这样的猜测,“小的看着,这笔峰好像出自大姑娘之手?”
“是阿姐。”
“所以这人偶当真是大姑娘画的,那也是大姑娘找人将这画像贴的满城都是?”文柏不解,“大姑娘想做什么?”
“这人偶,我见过。”秦昭捏着画像,清眸深凝,仿佛冰山巅峰倒坠的冰锥。
文柏还要再问时秦昭蓦然起身,“走。”
“公子,我们去哪里?”文柏下意识跟在秦昭身后。
“墨隐门。”
时间如沙漏不停。
亥时将过,一直坐在寒潭小筑里的裴冽终于把人等来了。
“停,停下来。”
看着俯身在自己面前的时玖,裴冽气到没脾气,“本官不想听你家夫人的计划,她现在在哪里?”
时玖原本依照顾朝颜的吩咐解释前因后果,这会儿被打断,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洛风。
洛风疯狂暗示,快说吧!
“我家夫人这会儿在宝华寺,夫人希望……”
有风闪过,时玖眼前再不见人影。
洛风急忙跟上。
“你留下来,看住她!”
砰—
房门摔过来撞到洛风额头,鼻子也没能幸免。
呃!
他眼泪狂飙,捂着鼻子蹲到地上。
时玖想要跑出去,被洛风一把拽住,“你去帮不上忙!”
“可是……”
“有我家大人在,你家夫人想死都难!”
时玖哪里甘心,用力挣脱时拳头刚好砸在洛风鼻尖。
呃!
洛风刚站起来,就又蹲下去了……
深夜。
位于城北金市的沈府,府门突然响起。
管家打开门时,地上有张信笺。
这信笺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沈屹手里。
主卧桌边,沈屹披着衣裳,接过字条展开时打了个呵欠。
喀吧—
呵欠打到一半儿,打不动了。
管家见沈屹张着大嘴,瞪大眼睛,整个身体贴向手里那张笺纸,担忧道,“公子,没事吧?”
生平,沈屹第一次惊掉下巴!
他用手捏住颚骨,狠狠一掰,又是‘喀吧’一声。
‘柔妃尸体在宝华寺,速带人过来抢尸,迟则生变—顾朝颜’
沈屹反复盯着笺纸瞅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情况?”
“备车!”
“这么晚了,公子要去哪里?”管家一脸茫然。
沈屹哪有功夫解释,将那笺纸叠好揣进怀里,拽起衣服就朝外走。
临近房门,他忽然想到一件事,转回头吩咐管家,“你亲自去尚书府找赵敬堂,告诉他柔妃尸体在宝华寺,叫他自己看着办!”
“老奴这就去!”
“慢着!”
沈屹突然拉住管家,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先去将军府,把这消息透露给萧瑾。”
管家听罢虽有疑惑,但也没敢多问,“公子放心,老奴定能把话带到。”
沈屹点头,当即离开府邸,出皇城直奔宝华寺。
虽已宵禁,可如他这样的身份想出城方法自然有……
工部尚书府,书房。
赵敬堂挺直身形坐在书案后面,手里端着那本《天工》,书卷停留页上是沈言商的笔迹。
图样画的是透销插销配上破头楔,精准到没有半分挑剔。
旁解字迹清秀,笔墨横姿。
他目光落在书卷页上,思绪却不在此。
房门轻启,他抬头,入眼是一袭淡雅装扮沈言商。
他盯着她看,脑海里闪现初见沈言商的模样,少女如花一般娇艳,细长的发丝披散在肩上,白皙的肌肤宛如冬日里的雪。
那时的沈言商赤足跪在地上,看向他时眼睛里含着凄楚的泪光。
‘求大人救我沈家!’
“夫君还在为护国寺修葺的事烦心?”沈言商拎着食盒走到桌边。
“没有,随便看看。”
赵敬堂搁下书卷,从沈言商手里接过汤盅,“夫人不必每晚为我准备这些,我也不是很饿。”
“多少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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