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和蓝春正跪在后面窃窃私语,就听到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大殿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李余一扭头,就看到身穿五爪金龙服的朱元璋,正一脸冷冽的盯着自己,顿时心跳都慢了一拍。不过好在朱元璋现在没时间和他计较。“方才咱带着咱儿子告慰天地,咱儿子也把一路上的事情都讲给上天听了。”
“咱儿子回来了,咱高兴,本想着大宴群臣,咱们一起高兴高兴。”
朱元璋说着话,突然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可是咱儿子路上不仅被身边御医下毒,还遇到了贼袭,好不容易才保住了一条命!”
“咱就没吃饭的心思了,储君遇袭,咱觉得你们也没吃饭的心思了吧?”
朱元璋的话,让跪着的群臣一个个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一下,脑袋垂的更低了。如今太子已然还朝,而且声势浩大,昭告了天下,储君回宫了,又祭拜了天地,太子还朝仪式算是结束了。现在皇帝就剩下给儿子出头,为儿子出气了。这次不知道皇帝的怒火会持续多久。“都给咱起来吧,稍后奉天殿,咱还有话说!”
朱元璋说完牵着朱标的手,先一步离开,群臣听着朱元璋离开的脚步,全都是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来得及轻松片刻,就见朱元璋脚步突然一顿,而后朱元璋再次开口。“李余,你也跟着来奉天殿,这次咱儿子死里逃生,多亏了你。”
卧槽!这……你这时候说这个是要干什么?你是要赏我还是害我啊?你这不是把我给暴露了吗?高头大马跟着太子回京还不算,你这是要把我救太子的事情给坐实了啊!藏在暗处的贼子,估计正琢磨着是谁破坏了他们的计划,正计划着报仇呢,这下你可是给他们指引了方向。朱元璋说完带着朱标就离开了,而待朱元璋走远,群臣目光齐齐看向了李余。有羡慕,有嫉妒……“三哥,你救了太子?!”
蓝春满脸震惊的看着李余。李余一头黑线,你小子叫什么啊,那么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你又说一遍是吧?“三哥,这样的好事你怎么不叫着兄弟,下次太子再遇刺……”听着蓝春口无遮拦的话,李余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再让他说下去,诅咒君王的罪名就下来了。“走!快走!”
李余拖着蓝春就往外走。“三哥,去哪啊,陛下让你去奉天殿和百官一起上朝呢!”
蓝春说着凑到李余身边,小声道。“三哥你这次救了太子,陛下肯定重重赏你。”
“赏我?我还真不想要这个赏赐。”
李余叹息一声道。“为啥啊?有赏不要,你真傻了?”
蓝春不解道。“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李余瞪了蓝春一眼。……李余和蓝春说着话,却没有发现群臣中,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太子平安归来就说明,柳华元下毒失败,犯官子嗣刺杀失败。而这些安排都是他经过推演无数遍推演,万无一失的计谋。可是却失败了!是王石给太子解毒了吗?作为一个蓄谋已久的计谋,胡维庸早就把所有可变因素算进去了,按照他的推演绝不可能失败!可是不仅失败了,太子还威风凛凛的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了!而那个毒药一旦毒发按照王石的医术虽然能够解毒,但是高热也会让太子死去。从太子略显病态的脸上,他能看出太子大病未愈,这就说明柳华元给出的信息是真实的。可是太子还是活着回来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一定有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变故出现在了太子身边。胡维庸本来一直在思考到底是谁破坏了他的计划,直到刚才朱元璋的话,才解开了他心中的疑惑。竟然是李余!竟然是这个憨子!自己完美的计划,竟然被一个憨子给破坏掉了。胡维庸正想着,就听到身边传来费聚不忿的声音。“呸!这憨子真是走了狗屎运,那群贼子也是蠢货,不然能让一个憨子给破坏了?”
费聚看着李余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胡维庸扭头看向费聚,眼中精光闪烁,心中似隐隐有了计划。“啊,丞相大人,下官不是啐您,而是啐李余那个憨子。”
费聚见胡维庸看向自己,忙解释道。胡维庸冲费聚笑了笑,“费侍郎慎言,李余救了储君,可是对江山社稷有大功劳的。”
“丞相大人,这李余就是个憨子,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
费聚不忿道。“费侍郎,还是办好自己的差事,莫要被喻汝励抓住把柄才好。”
胡维庸淡淡道。闻言,费聚神情一顿,道,“丞相,喻汝励真成刑部尚书了啊?”
“他不是一直做着刑部尚书的差事?陛下的批文已经下来了。”
胡维庸笑道。眼见着费聚神情有些暗淡,胡维庸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气馁还有机会,再说了费青眼看就要参加科举,相信不久就会出现父子同朝的佳话,岂不美哉?”
“丞相,费青求娶公主的事……”费聚突然想到了什么。“本官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还是要令郎争气才行啊。”
胡维庸道。“自然,自然。”
费聚顿时大喜。“若是费青能摘得状元,到时候陛下亲点状元,宝马游街,风头定然能超过今日李余伴驾太子。”
胡维庸笑道。“犬子自然比李余那憨子强!”
费聚继续道,“不瞒丞相大人,自从上次被李余暴打之后,我儿费聚心中一直攒着一口气,回头一定要找回场子。”
“哦,年轻人有血性当然好,但是要讲究方法,别像李余那憨子似的动粗,读书人要用读书人的法子。”
胡维庸说完抬脚率先往奉天殿走去。费聚看着胡维庸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惊喜,听丞相大人刚才话里的意思,他是支持报复李余的?以前丞相可都是说让费青专注科举,不要惹事的。……不一会功夫,文武群臣已经到了奉天殿。朱元璋高坐龙椅之上,眼神威严的环视着群臣,朱标则坐在他下首的位置,病态的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父子二人给百官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不过太子回来,大部分官员都是高兴的。因为朱元璋动辄杀人灭族,也只有太子朱标能劝劝他了。如今太子还朝,百官也觉得踏实了不少。“咱从来不是个心软的皇帝,咱这一辈子最狠的就是脏官贪官,那是因为咱原来当百姓的时候,被他们害得家破人亡,所以咱对臣子严苛。”
“咱也不指望你们说咱的好话,你们骂咱是暴君也罢,说咱是纣王也行,咱都没意见。”
朱元璋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群臣听着他的话,一个个全都低下了头。他们知道这些话都是朱元璋的铺垫,而后面要说的才是重点。往往皇帝开始说的越是客气,就说明他此时越生气,后面就会越愤怒,甚至还会杀人。“可是咱儿子,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他仁德吗?说他是千年以来最贤明最宽容的太子吗?为什么还要截杀他呢?”
砰!朱元璋越说越气,一拍龙椅,猛然站起来,厉声道。“若是蒙元余孽截杀咱儿子,情有可原,是世仇,他杀咱儿子,咱也想杀他儿子!”
“可是,不是!”
朱元璋咬牙切齿道。“截杀咱儿子的不是蒙元余孽,而是咱儿子心善救下的那些犯官子嗣!”
“咱不心寒,可是咱儿子心寒!”
“太子!”
朱元璋突然看向朱标道。“父皇!”
朱标恭敬道。“好好看看这些大臣,说不准哪天他们惹到咱,咱就把他们砍了脑袋,到时候万一你心善救下他们的儿子,保不齐他们的儿子就会恩将仇报……”朱元璋指着殿下群臣道。满朝文武见朱元璋如此,一个个吓得不敢说话,生怕为儿子出气的皇帝注意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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