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秋的身子像个陀螺似的,在空中不断打转,好久一会才停了下来,耳边传来萧萧风声,睁开眼睛一看,映雪峰就在底下变得越来越大。
韩秋心里不禁发出一声:“我的娘呀!这一下摔落下去,只怕连肉饼都做不成了,只会摔得个稀巴烂。”
到时候断肢横飞,鲜血喷溅,做了山野草木的养料,不知能不能开出几朵好看的花来。
回首但见那团青色浓烟,已然扩大不少,犹自翻滚沸腾,十分狰狞恐怖。
浓烟滚滚,看不出里面状况如何,只是隐隐传来冰刃交加的响声,有时也迸发出一丝两丝光亮,但旋即又被湮灭。
韩秋心想:“我的萧师兄你可别光顾着除魔卫道了,你师弟就快要死了,你好歹施一施援手,搭救一下……”
不知是不是与他心有灵犀,果然念头未落,就听萧云天在浓烟之中大声喊道:“韩师弟别怕,我就来救你!”
韩秋闻言心里略安,但许久也不见那青烟之中有什么动静,心里想:“萧师兄,你可别光打雷不下雨,说话不算数呀!”
下坠之势更加激烈,大概还有数十丈,就要撞在映雪峰的一处山石上了。
韩秋心想:“我操你大爷的,萧师兄,人家说士为知己者死,这次看来我真要为你肝脑涂地了!”
猛然只见林中一道红影,穿过重重树梢,如惊鸿掠过,在底下不远处一棵古树树颠上,稳稳站住。
只见她双手如风,结印掐诀,兰指一挥,一片花瓣悠悠飞出。
那花瓣看似缓慢,实则疾快难辨,不知怎地就落在了韩秋身下,更变得小船大小,像棉花做似的,轻轻地托住了他。
韩秋只觉落在了一个极为柔软的物件之上,更闻着一种极清新而淡然的香气,那香气似曾相识,说不出的好闻。
恍惚间已轻轻降落到了地面。
他甫一站定,那花瓣又自变回原状,缓缓飘落,看样子竟似是一片白玉无瑕的莲花花瓣。
韩秋痴痴地接在手心,那花瓣却如星灿烂,化作点点磷光,为晚风吹散。
韩秋抬眼往树颠看去,那一袭红裙,俏立于晚霞与夜色交汇处,仙女一般的人物,不正是谢秋艳还有谁?
韩秋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师姐!”谢秋艳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抬头望向天际。
只见那团青烟翻滚得更为厉害,忽然有如覆水重收,被什么吸拢在一起。
那青烟中隐藏的鬼脸,由张牙舞爪,变得惶恐不安,四处挣扎,发出刺耳尖啸,始终挣脱不了那吸力。
不一会只见烟消云开,碧霄重现,昏暗霞光中,辽阔的穹顶之下,那萧云天脚踏飞剑,手里举着一个锃亮的鸡心扁壶——想是极厉害的法器之类,把最后一缕青烟也尽吸入内。
韩秋心想:“你有这么厉害的宝贝,怎地不早点使出,若不是师姐及时赶到,我岂不一命呜呼!”
见他拧紧壶盖,把鸡心壶别在腰间,翩翩落下,正待上前抱怨几句,那谢秋艳已然飞至身边拦住,道:“你想去哪里,还不快快回去,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出发去那灯笼山了。”
韩秋道:“萧师兄还在这里呢,不和他打声招呼就走,岂不显得我们映雪峰的弟子无礼?!”
谢秋艳低声道:“无礼就无礼,你少和那人走在一起!”
韩秋愣了愣,不由道:“我还以为你们两个……”
这边萧云天已然走了过来,道:“师妹,好久不见,想不到短短几个月时间,你修为又精进不少,我听闻师父说顾师叔和陈师叔、穆师叔三人为你捉来了水灵兽水麒麟,助你修炼那净世白莲咒,这一次的五剑联盟争锋对决,看来第一名非你莫属,真是可喜可贺!”
谢秋艳道:“这有什么可喜可贺的,我拿了第一名,你不就没得拿了吗?!”
萧云天淡然一笑道:“师妹,你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同出一门,对外不分彼此,你拿第一名,我也与有荣焉!”
谢秋艳道:“哼,谁说你我同出一门,你是洞幽峰的弟子,我是映雪峰的弟子,你别自作多情混为一谈!”
萧云天道:“洞幽峰也罢,映雪峰也罢,都是悬镜一脉,枝连同气,师妹这话若落在别有用心的人耳里,恐怕会引起误会。”
谢秋艳道:“别有用心的人是你吧!韩秋,还愣着干嘛,我们走!”说着扭头就要离去。
萧云天叫道:“师妹且慢!”说着向韩秋拱手道:“韩师弟,都怪我学艺不精,方才让你受惊了,我有几句话要单独对师妹说,不知……”
韩秋心想:“我还以为你完全忘了我呢,看在你诚意道歉份上,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再说,你们你侬我侬的,我也不会不识趣……”
点了点头,向谢秋艳道:“师姐,我到那边等你……”说着,便往树林那边走去。
谢秋艳怒道:“站住,韩秋你是不是把脑袋摔傻了,我和他没什么好说的!”
韩秋望了望谢秋艳,见她俏脸含霜,凤眼圆睁,又看了看萧云天,见他一脸恳求,情真意切,不由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萧云天道:“无妨,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倒是我多此一举了,韩师弟莫要见怪……”
转向谢秋艳道:“师妹,这次我下山游历,无意之中在一处洞府中,寻觅得到一副天蚕宝甲,这副宝甲乃是千年冰蚕丝织成,不但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而且能避邪祟,净心明意,于师妹修炼净世咒大有好处。
“原本我一回悬镜山,就心念不忘,想着来映雪峰,将此甲送赠师妹,奈何事多繁忙,一直抽身不得……”
一边说着,一边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副泛着幽蓝亮光的蚕丝软甲,捧在手里。那软甲丝线密实,看起来既柔软,又十分牢固,一眼就能看出非是凡品。
所谓开口不骂送礼人,谢秋艳虽然对眼前这萧师兄颇为不耐烦,此刻也不由声音软了几分,道:“萧师兄,既然这宝甲如此珍贵,你何不留以自用,秋艳自问无福消受。”
萧云天道:“师妹,那洞府原主人原是一名女修,这宝甲专为女子所制,我一个大男子,岂能穿女子衣物……”
谢秋艳道:“无功不受禄,萧师兄还是留给门内其他的师妹师姐吧,若然你没有别的话要说,请恕秋艳失陪了!”
说着,不作停留,有如来时一般,掠上树梢,足不蹑尘,翩然飞去。韩秋喊道:“师姐,等等我!”
跟着跑出几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转回身来,跑到望着谢秋艳背影出神的萧云天身前,从他手中一把夺过那天蚕宝甲,笑道:“萧师兄,我替你把这宝甲转交给师姐,她是面子薄,不好意思当着我的面收你的礼!”
萧云天脸上怒意一闪而过,随即挤出一个笑容,道:“那就有劳韩师弟了!”
韩秋拱手道:“定不负重托!”转身又向谢秋艳离去方向喊道:“师姐等等我!”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萧云天望着两人离去方向,脸上笑容慢慢消退,眼里尽显阴厉之色,那俊俏无比的脸庞此刻看起来也令人如此害怕,难以靠近。
只见他忽然回过身来,向身后一处密林中,喝道:“出来!”
那密林枝条隐蔽处,传出一阵笑声,一名女子悠悠然走出,轻轻地飘至他身边,婀娜的身子如藤萝一般攀附在他身上。
“我早说了,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多理睬你一眼……你这倒好了,没有赢得她的芳心就算了,还给那小子贪了一件宝甲,真是可惜……”
萧云天更加神色阴沉。
“你是说那姓韩的,会把那宝甲私吞不成?!”
女子娇媚一笑,道:“亏你自诩聪明,那小子的鬼心眼多着呢,难道你就没有看出?”
“我自然看出,只不过那小子还有用处,我暂时不好与他撕破脸皮,哼,等谢秋艳成为我的胯下之物时,自然有那小子好受!”
那女子紧贴萧云天身上,腰肢如蛇一般扭动,脸上红霞似绮,两眼春水泛波,一只手轻抚萧云天的脸颊,呢喃般道:“我真的搞不懂,这么俊美的面容,同为女人,她怎么就没有一点点心动!”
萧云天冷哼一声,道:“比起我的容貌,只怕我身上还有一样东西更令你心动吧?!”
那女子妩媚一笑,似是挑衅道:“怎么,难道你敢在顾师叔的山头闹事?!”
萧云天双臂张开,把女子拦腰抱起,飞身躲入一块山石之后,大手一挥,布置下一个隐秘的结界,在女子胸口狠狠地咬了一口道:“别说顾师叔不在这里,就算她在这里,你以为我就不敢办你吗?!”
女子早已春心荡漾,被他咬得一阵发痛,迷醉叫道:“我的大英雄,你咬死我了……”
……
韩秋与谢秋艳的修为差得太远,自然追她不上,不过他也没想着要追上她,而是径直回到房中。
只见梦露娜早在门外痴等多时,上前轻声道:“梦露娜,你在等我?”
梦露娜脸色一红,道:“你去了一整天……”有妻如此,韩秋心里一阵快美,轻轻地拉住她的手,道:“走,我有好东西给你!”
梦露娜道:“韩秋你是不是和你师姐吵架了,先前她与你同去,却一个人回来,后来我好不容易求她去接你,她去了,又是一个人满脸生气地回来……”
她一边低声说着,一边指了指谢秋艳的厢房,作了一个猛拉的动作,红唇嘟起,俏嘴圆圆,可爱至极,轻轻地拟出一声“咚”的大力关门声。
她这副模样,既显得妩媚动人,又流露一派天真可爱,韩秋心里爱极了,拉起她的手,低声道:“别管她,我们进屋!”
他这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难免使人误会,梦露娜的脸上更红了,跟着他走入屋内,却见他做贼心虚般的关上门,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地道:“梦露娜,发财了!”
梦露娜见他如此高兴,道:“韩秋,什么发财?!”
韩秋从怀里取出那天蚕宝甲,道:“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梦露娜顿觉眼前一亮,接过那宝甲,轻轻抚摸,但觉入手柔软,肌肤传来一丝丝冰凉,说不出的舒服。
“给我的?!”
韩秋点头道:“嗯,这件衣服叫做天蚕宝甲,是我从一个冤大头那里骗来的?!”
“什么叫冤大头?”
“冤大头就是……算了,你快穿上看看,合不合身!”
梦露娜依言把外套脱了,穿上宝甲。她身子骨架原本要比中州女子大一些,但那宝甲似乎能够随着不同人的体型变化,穿上去竟然刚刚合适,把她衬得双峰挺立,腰肢纤细,十分健美。
韩秋不由眼前一亮,赞叹:“我家的梦露娜是世界上最美的女子……”忽然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冷哼声,声音听来十分熟悉。
韩秋自然听出那是谢秋艳所发,她显然对“偷听”这一颇具技术性的活儿有什么误解,全然不知自己抱着水麒麟,捂着它嘴巴,弓着身子的投影在窗格子上映得一清二楚。
韩秋心想:“是你自己不要的,可不能怪我贪心,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件宝甲就当你送给师弟我媳妇的新婚礼物了!”
当即说道:“梦露娜,这件宝甲是师姐送给你的新婚礼物,但是她面子薄,不好直说,所以才要我转交给你,你以后可要对她好一些……”
梦露娜道:“可是,我一直对她很好呀,倒是你老是惹她生气……”
韩秋老脸一红,道:“咳咳,总之这件宝甲的事,你谁也不要和他说,包括师姐,师姐不想让你知道这是她送的,你别看她这样,她很怕羞的……”
……
第二日,韩秋与谢秋艳一早辞别了梦露娜和水麒麟,依着识海中那地图的指引,直冲云霄而去。
梦露娜和水麒麟原想跟着一起同去,谢秋艳自然不允,这一个水中瑞兽,一个半人半马,太过招摇,路上难免会引起诸多不便,好说歹说,才把两者劝住。
韩秋虽然也希望大家同去,一路既能慰藉寂寥,也不必单独面对谢秋艳,时时受她训斥,不过谢秋艳的话却也不无有理,自然也不好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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