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雷吉亮闻言简直惊呆了。
这下宗延宏图不拦着了,雷吉亮匆匆去了军营之中,宗延黎已经在让人审讯那抓住的细作。
既是能在军中潜伏如此之久,自是有些本事的。
“骨头还挺硬。”见许久未能撬开此人的嘴,宗延黎不免有些戾色。
“将军,我去试试。”闻年走出来,对着宗延黎俯身道。
宗延黎看了他一眼摆了摆手,闻年前去审讯细作的时候,雷吉亮匆忙而至。
入帐来先拜见了宗延黎之后才扭头看向旁边站着的雷绮美,有些不太敢相信似的转回头对着宗延黎道:“大将军,末将听闻抓到敌军细作了?”
宗延黎点头笑道:“是,小妹立了大功。”
雷绮美略有些骄傲扬起下巴说道:“我早看出此人鬼鬼祟祟,分明是其他帐中的,却时常到处晃悠,多往蒙奇几位将军身旁凑去,一看就像是去探听消息的。”
只是雷绮美沉得住气,虽然看出了不对,但是也知道抓人定罪是讲究证据的。
她并未打草惊蛇,而是玩了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
盯着那细作顺便摸出了其他几人,此番抓住的细作可不止一人啊!
宗延黎故意卖消息,就是最后给雷绮美递刀,而雷绮美也果然不负宗延黎之托,当真是抓住了那正要送信出去的细作,人赃并获当场擒拿。
宗延黎将此事说给雷吉亮听,话语之中对雷绮美满是夸赞,雷吉亮听着甚至都有些恍惚不确定了,这真是自己女儿吗?
“小妹心思细腻,观察细微,雷将军教导有方。”宗延黎给予肯定道。
“大将军真是过奖了……”雷吉亮连忙俯身致谢,转头看向雷绮美,在他眼里始终都是贪玩又任性的女儿,竟也有如此才能?
“父亲现在可服了?”雷绮美颇为激动又欢喜,带着几分小小的骄傲说道:“大将军都夸我了。”
雷吉亮轻哼一声说道:“也就是有大将军暗中相助在前,否则凭你自己岂能如此顺利?”
雷吉亮说着话调一转,很是认真又赞叹说道:“不过你既能做到如此,也确实不错,是为父不如大将军识人善用,你既是跟在大将军身边,那就好好学好好看。”
雷绮美当下站直,颇为坚毅说道:“我一定会的!”
雷吉亮神色略有些复杂,不过片刻功夫就瞧见闻年回来了,得见闻年那眉眼之中带着几分狠厉之色,眸中有着未曾褪去的凶厉嗜杀,手中拿着帕子正擦去手背骨节处的脏污血渍。
“将军,开口了。”闻年略微低头垂眼,挡去了眸中神色。
“好。”宗延黎当下起身去见了那细作,才走进审讯帐中,便见帐中守卫各个面如菜色,满脸都是后怕惊惧之色。
那刚刚还好端端的细作,现在整个人宛若血人一般躺在地上,浑身上下也就一颗脑袋还是好的。
在那细作的旁边放着一个铁笼子,笼子关着几只吱吱叫唤的老鼠,似是关了许久已经饿的疯狂撞笼子,而在那个细作的嘴边就躺着一只死老鼠,看这架势……
闻年审讯之时,似是想将这几只老鼠塞去此人口中。
宗延黎略微皱了皱眉,难怪审讯室内守卫们吓成这样,怕是被闻年审问犯人的狠厉手段给吓着了。
“你们都先出去吧。”宗延黎倒没什么感觉,微微摆手说道。
帐内几个守卫如蒙大赦,慌忙拜谢匆匆退了出去。
闻年明明已经擦干净了手,但是此时还蹲在帐外洗手,如此冰冷的寒冬之中,他好似全无知觉一般一遍遍搓洗着手背,直到手都冻红了。
雷绮美看着这一幕有些欲言又止的,想上前说话却又觉得此人不好相处。
至少在雷绮美作为宗延黎义妹这些时日,帐中其他将领们对她皆是客气亲近,唯有闻年身为宗延黎的副将,却从未正眼看她,或者说是他不曾正眼看任何人。
除了宗延黎。
只有在面对宗延黎的时候,他才会是温和的……
“真像个怪人。”雷吉亮小声嘟囔着,原以为宗延黎此去会很久,不想片刻功夫宗延黎就出来了。
雷绮美父女正欲迎上去,却发觉宗延黎脸色不太好。
然后就听到宗延黎侧头对着帐外守卫道:“把里面的尸体处理了。”
雷绮美心头一跳,听着这意思,那细作是直接被宗延黎杀了?
她突然有些哑然,倒是没想到宗延黎比之闻年也没好到哪去……
“闻年。”宗延黎唤了闻年道:“叫裴良和公孙璞等,帐中议事。”
“是。”闻年垂首应下。
宗延黎眸色森冷,连带着雷吉亮都感受到了宗延黎的那种隐怒。
宗延黎脚步微顿,看向雷吉亮说道:“此间暂时无事,雷将军先带小妹回去吧。”
雷绮美张了张口像是想要问话,却被雷吉亮拉住了,恭声应道:“是,末将告退。”
待看着宗延黎离去之后,雷绮美才有些疑惑不解道:“父亲,既是军中议事,为何不让父亲同去?”
雷吉亮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好笑的说道:“傻姑娘,为父并非宗延氏族人,也不是宗延黎帐下亲兵,此番细作审讯出的事定是非同小可,我等只是外人,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
雷绮美听着愣了愣,有些似懂非懂的样子。
那边裴良和公孙璞等人受召匆匆赶来,待所有人都入了军帐后,宗延黎才摆手,示意高飞林去帐外守着,不准任何人接进帐外。
“出了什么事?”裴良和公孙璞对视了一眼,二人如今已经培养出了不少默契,端看宗延黎这等神态便知事情不小。
“今日得本将军义妹相助,已将军中城中藏匿的敌军细作全部擒获。”宗延黎眸色森冷低声说道。
公孙璞垂眸应着,心下暗道这当是好事才对。
看来这细作审讯挖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事实也确实如此,宗延黎想过很多庆国敌军能如此迅速攻破圆石关,攻陷昌丰郡,致使宗延宏图守关之军全军覆没的缘由到底是什么。
但是她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
“昌丰郡郡守通敌叛国,将圆石关城防图悉数送予敌军。”
“安插奸细,送上我军撤军之路的消息,以至圆石关守关之军,全军覆没。”
宗延黎近乎咬着牙吐出这番话,而话语落下的瞬间,帐中所有人都跟着倒吸一口冷气。
她的怒火在燃烧,眸中皆是森冷之色道:“区区一个郡守,岂能轻易得城防图,又怎能轻易得知撤军路线,这其中必定牵扯更大。”
宗延黎心中已经有所思量,在这段时间里宗延黎一天都没闲着,圆石关守关之军全军覆没,她一点点查验核对人数,最终发现了一支后备小队不知所踪。
宗延黎抬眸看向众人说道:“此事非同小可,恐怕我军如今身处之位极为险峻。”
“又或许,通敌之人绝非昌丰郡郡守一人。”
“他们既有底气在这等时候叛国,必是有所筹谋……”
宗延黎眸色带着几分诡异,极其大胆说道:“我怀疑,那幕后之人……是宣王。”
裴良等人在这一瞬只觉得呼吸都停住了,万分震惊的看向宗延黎,心跳的有些剧烈。
饶是以公孙璞的定力,也是被宗延黎这接二连三的话语震慑住了,先不论宗延黎是如何联想猜想去宣王身上的,若此事当真与宣王有关,那这事儿可就大了。
“将军打算如何?”公孙璞在迅速思量之后,冷静的看向宗延黎询问道。
“我至亲家人险些命丧于此……”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
“在没有绝对的证据来看,此事不宜张扬。”霍文启连忙开口道,生怕宗延黎一个冲动之下干出什么事来。
裴良想了想说道:“事已至此,想来将军叫我等来并非单单是讨论宣王叛国一事,如今婺国储君未定,将军唤我等前来,可是要我等协助将军,重新立储君?”
裴良想起了当初宗延黎劝服白鹰军之时说过的话,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但是裴良始终记忆犹新。
眼看着如今朝中诸位皇子死的死,废的废,如今就连这最有机会的宣王都已经处于对立面了。
很显然宗延黎不再打算藏着掖着了。
“是。”宗延黎的回答,也让裴良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将军打算奉哪位皇子为君?”见宗延黎如此坦率,看起来当是早有选择,公孙璞微微凝神询问道。
“九皇子,贺鸿朗。“宗延黎微微垂眼,低声说道。
“高贵妃之子?尚是稚儿……”公孙璞略微愣住,除去宣王,如今皇室之中已没几个可选择的。
与其去选择,不如去培养。
如今宗延黎尚且年轻,稚子为储虽是困难,但有能臣猛将为其保驾护航倒也不是全无可能。
众人略微思量之后竟是奇异的没什么反驳话语,比起公孙璞和裴良几人深思考量,匡行权和蒙奇几人从始至终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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