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看着她,很坦白的告诉:“只说是获罪抄家的罪人逃跑了,没说是何种罪过。”
耀光忍不住流下泪来:“呵呵,官府当然不敢说真话了。
因为事实是:皇帝的儿子成王爷纵奴行凶,强抢民女,强买田地,
更是肆无忌惮的打死、打伤数人,罪恶滔天,罄竹难书。
他不惩戒自己的儿子。
却要给揭发她儿子的大臣治罪抄家,做皇帝的都已经公然不讲道理、不讲法度,
这天下还有讲理的地方吗?”
耀光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很激动很愤恨。
“杀人的恶奴,如今还安然在家没被治罪,皇帝的儿子也是继续逍遥法外。
而我的亲人却要被问斩了。
天理何在?“
耀光一边说,一边哭的不能自已。
“我爹爹是不是错了?
那么多官宦人家都看到了,成王府的恶奴在白家工坊杀人,御史也看到了。
他们都不敢替那些被害的家破人亡的人,说句公道话,偏我的爹爹眼里揉不进沙子。
他要为被害人发声,他要庇佑旁人,如今谁又能来庇护他和我的家人们呢?“
周振眯了眯眼,成王府?白家工坊?杀人?
这事还有自家的干系?
他不动声色的问:“你家被抄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耀光吸了吸鼻子,稳住心神:
“事发那几日我出门在外,回来的路上被父亲的一个故交给截下来。
他不让我去告状,他说老皇帝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公然杀人立威,我此时回去就是多送个人头。
他让我逃走,我不肯,他就把我打晕送走了。我醒来后就已经出京城了。
她抽噎几声后继续说:
“我想马上回去,就算告不赢我也要告。
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的真面目,我爹爹不能白死。
可是我回不去了,官兵到处捉拿我,我怕是不能活着见到爹娘和哥哥了。“
原来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光禄寺大夫抄家案,竟然是如此缘由。
果然伴君如伴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老虎翻脸吞入腹中。
周振心中有了计较。
对耀光说:“你爹能不计后果的给旁人庇护,我们就能庇护他的子女。
你安心在商队里藏好,现如今,你到哪里也没有商队来的安全。”
耀光不敢置信的看着周管事,真的有人会敢和皇帝作对吗?还是说,他这是想稳住自己再去官府举报?
她在商队也有些时日了,这些人很讲江湖义气,对朝廷也没有什么敬畏心。
说不定是真的可以信任的人。
她颠沛流离这么久,没有一时一刻放下戒心的,很是疲倦惶惶不可终日。
这一刻她真想留下了,哪怕是停留片刻也好。
她不想像一个丧家之犬那样被官兵围追堵截的乱窜。
她踌躇不决,苦涩的问:“你就不怕商队被我连累吗?”
周振坚定的说:“有些事总有人会去做的。”
耀光留了下来,商队一点波澜也无。
大家好像什么也不知道,又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了。
但是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时宜和商队的几个核心人员,都已经知情,并且已经派人回白家了解详情。
商队初建有很多事情要捋顺,很多关系要打理,时宜很忙却很充实。
对这次商队的路线规划了很久,大家一致通过,要趟一条最顺畅的商路。
那么,就要把盘踞这条商道上的大大小小的山匪和寨子拔了,扫清所有障碍。
时宜和周振做好布局,商队再次开拔,浩浩荡荡的开进以前商队的禁区——八百里盘龙山官道。
这条官道原是非常便捷的一条官道。
但自从时局动荡、边境不稳后,山匪就像雨后春笋,一股脑就冒出了上百个寨子,形成了一股无人撼动的一股势力。
朝廷自顾不暇根本不管,边境的流民大量涌入,山寨就得到了发展壮大的时机。
这么多的匪,商队每次过路不是被劫,就是被狠狠的盘剥,血本无归,家破人亡的都屡见不鲜。
渐渐的这条路商队就无人敢踏足,宁愿绕路多走几百里。
商队不来了,山匪就把目标转向路人。
抢人抢钱从不放过,导致这两年,这条官道就没什么人敢走了。
时宜让周振带领白家商队趟这条路。
周振起初是想不同意的,但是时刻记得白家家主的反复叮嘱。
让他这一路但凡遇到与时宜有分歧的时候,一定要听时宜的。
周振虽不知为何,但是家主有命听从便是。
他原是白家商队的管事,但白家商队已经停了三年了,这几年他的日子当然也是相当艰难。
白家被针对打压,他作为白家管事焉能得好。
所以,当如今白家境遇好转,他才能有机会再次发挥自己的才能,才能让家人都过上以往的好日子。
所以白家好、他才能好,白家家主的命令他坚决执行。
既然家主那么信任这个小丫头,他就不会小瞧了去,几年的沉寂,把他打磨的更加圆滑,也更加稳重。
再说这次的货物紧俏,只要平安带过去,就是一笔极大的收益,富贵险中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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