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庆祝他们踏上回乡的旅途,北川在船上举办了宴会。
依南初七所见,这是洋洋自得骗过了所有人吧。
北川已经百无禁忌,绝不相信傅应承能把手伸到这里,又哪里会听他的话让南初七守着船呢。
南初七扫过碟里的食物,总觉得吃下去今晚就会昏迷不醒。
他不动声色地推开,北川也意外的没说什么。
欲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猖狂。
席间还有舞技欣赏,大家沉迷酒色,根本没有防备心。胡羊乐呵呵地看着,拄了拄南初七的手臂,“我说,有钱人真会享受啊。”
小芊也在场上,只不过北川不允许她靠近南初七,被迫待在最远的角落为客人斟酒,南初七就看了一眼,保持沉默不引起注意。
后来四目相对时,小芊朝他点了点脑袋。
南初七故意看台上的舞女,她则摇头。
认清哪些是自己人,这便好说了。
可惜至今没有绿衣姑娘的消息,事情已不在自己的掌控范围内,南初七担心这个人会妨碍计划。
当时乍一看,误以为是碧落霞派的人。
因为碧落霞宗服就是碧山色。
但袖上没有宝伞纹,那应该就不是。
思绪回笼,南初七一直观察北川,试图能够找出北川与内应联系的把柄,上船这么久了,可北川迟迟没有动作,这不应该的。
如果姑娘都被抓进来炼药,船上什么地方最合适?
不行,他不能坐等。
放眼望去大部分船员都在这里了,对付剩下的人不是难事,南初七就等着北川的懈怠,确保他们喝多了酒后,他悄无声息地离了场。
“不是,就留我一个啊?”歪倒在胡羊身侧的人动了动,他急忙改口:“你快去!我替你打掩护!”
南初七靠着小芊的路线图寻找,大致位置都对得上,这个倒没有骗他,但他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是北川真的醉酒,放任他不管,导致一切都太顺利了吗?
说起来,其实南初七压根就没有周全的计划,他只想着把人救出来再毁船,威胁小芊也是顺势而为,如果他换种方式,一定比现在更加省事。
他记性很好,地图看过一遍就能记住,所以动作越来越快,保证一刻钟翻遍整条走廊,实在避不开的船员他迅速放倒,两层,三层,他连游女的房间都不放过。
“啊!”
有人一进来便看见他在翻箱倒柜,吓得花容失色,转身想跑。南初七也不客气,她的肩头明显有刺青,肯定不是他要带走的人,于是二话不说直接劈晕。
船上面没有东西,那就只剩船底了。
南初七探身去看楼梯,顿感腿脚无力、两眼全黑。
……又要再走一遍啊。
上楼比下楼累,他所有的力气都用在爬楼和搜查上了,现在一瞅像没尽头似的,怎么上来时不觉得。
南初七跨上扶手趴着,这样果然轻松多了。
身手敏捷者干脆点直接从缝隙间跃下,再不济也可以三步并作两步,一眨眼能跨过十几层台阶。
他通通不要,他就要滑。
想来他这个人思维惊奇,比三岁小孩还幼稚。
但他没滑多久,突然感觉身后有股凉意。
北川,不,是一堆人守在楼梯口,看着南初七慢慢滑下来。
被五花大绑的胡羊呜呜地叫,用自己的处境告诉他现在是什么情况。南初七瞥了一眼,趴在扶手上没动。
“好巧。”
“抓住他。”
南初七就知道会这样,但他不想挣扎,因为真的很丢脸。
要问他怎么落网的,总不能说在玩滑滑梯的时候被抓的。
他和胡羊拷在一块,胡羊挤眉弄眼,意思是这还不动手?
更多的原因在于,他们识人不清,小芊自始至终都是北川的人,从离开厢房的那一刻起,北川就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听说货船混进了一只小虫子,踩死就是,而南初七和胡羊,终究不能活过这个夜晚。
小芊不敢看他们,但北川非要揪她出来,摔在南初七身前,讽刺他的所作所为都是笑话。小芊一直在哭,她害怕南初七,更畏惧北川的残忍手段,为了活命,她不得不听北川的话。
北川的手下捧上一本小册,“他们找的应该是这个。”
小册详细记录了女体炼药的过程,这是证据,也是乔平君最需要的东西,然而北川瞧也不瞧,直接扔出窗外,落入了混沌的大海。
“把他们都关起来,时间一到全部喂鱼。”
这是没有退路了,胡羊更加激动,他嗯嗯不停,既然小芊选择公开加入北川的阵营,他不明白南初七为什么无动于衷。
不,他们还有退路。
若是细瞧,南初七的目光从未落在北川身上,他在看别的地方。
顶格上有人。
那位闹事的姑娘换了身行头,正双脚岔开撑在他们头顶,确信南初七已经注意到自己,她使劲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是别说话,还是先别反抗。
反正南初七都遂了她的意,毕竟事情不能更糟了。
姑娘和南初七达成了共识,趁人没有发现前,她从天花板的洞口钻了上去,再把板子放回原处,看起来毫无破绽。
南初七的沉默大大取悦了北川,胡羊见他不动也不敢乱来,两人很快就被丢进了牢房。
多好,来不及查看的舱底,这下终于如愿了。
“初七啊,现在我们怎么办啊?”胡羊好不容易把嘴里的布团吐掉,当然要找他“算账”。
“我们居然被她骗了!看来这贼船都是蛇鼠一窝,何必留情面救人出去?你一把火直接烧掉就是,这下好了,不止我们被困,胡又辞估计还是第一个喂鱼的。”
南初七抬起手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好像没搞清状况,居然问:“你那徒弟的名与字怎么都取了离别的意思?”
“我们云游四方,本来就不归家,当然逍遥了。”胡羊别开他的手,“哎呀,你能不能上点心,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南初七盘腿旋身,笑眯眯地正对于胡羊,“我哪里不上心了,其实这是我的计谋。”
“坐在这里等死?或者等着去喂鱼?”
当然不是。
南初七在想小芊。事后沉思,大概猜到了她反水的原因,也是他自己算漏了一点,所以被困地牢,他没有怨言。
但胡羊不想再听见这个人,南初七慢慢解释:“跟着我们走肯定能活,她也明白的,是我大意了,没想过她会有把柄在北川手上。”
“她不是被买进来的吗?只要北川一死她就自由了,还能送她去江都,能有什么把柄?”
南初七嗯了一声,“没准,卖进来这话都是骗我们的。她很聪明,不像是出生在会买卖女儿的家庭。”
“这丫头!”
南初七忽视了一种可能,或许他要救的人,压根就不在船上。
如他所见,舱底是地牢,只有他和胡羊在,而上面的房间他都找过了,没有能关姑娘的地方。
特别是,北川还当着他们的面把炼药小册销毁了。
“你的意思是,那本小册才是他唯一的证据。”
“故意给我们看的,他在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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